最后一句话，成功勾起了傅韵的心思。

是啊。

万一她就是想诈她呢？

万一她真的就是个草包呢？

那她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她赶出比赛？

傅韵被影响，巨大的诱惑面前，完全忘了颜朝朝的危险程度，盲目应下道：

“行，我同意跟你比赛，但我们要立字据为证。”

颜朝朝笑的干净，长眉一挑，悠悠道：“没问题啊。”

从进会议室起，就一言不发的沉西时静静用目光描摹着颜朝朝的五官轮廓。

隐忍又痴迷。

他对她好像越来越上瘾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吸引着他，像极了罂粟花。

诱人心神，魂牵梦萦。

沉西时闭了闭眼，强制要求自己戒断。

到此为止就好，再陷下去，对两人都没好处。

合约打印完，颜朝朝和傅韵先后签字，最后还要三方总裁当见证。

沉西时看着白纸上龙飞凤舞的‘颜朝朝‘，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很浅，浅到无人发觉。

她还真是说到做到——

“沉西时，看着吧，我会把你定下的出道人员，一个一个，踢出比赛，让你知道，资本，不是万能的。”

她从来都是这样，要做什么，从不掩饰，就好像……一年前。

她明眸善睐地看着她，笑靥如画地站在沉家小花园里，娇声娇气地说：“小叔，我喜欢你，我想死后跟你葬在一起。”

“别闹。”

“我说的是真的，没闹，”她贴上来，抱着他，期待道：“我会成为沉夫人，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回忆中断，沉西时捏笔的手一紧，名字后面多了个小尾巴。

他好想回到当时，轻轻跟她说一句，“喜欢。”

-

会议结束后，节目组动作迅速的通知下去。

直播选队员的时间定在半小时后，三位队长现在正在赶往化妆间的路上。

傅韵今天丢了人，心里不舒服，走的飞快。

颜朝朝和易棠不紧不慢地落在后面。

“你今天也是够大胆。”易棠不冷不热的评价。

颜朝朝耸肩，坏坏的笑：“正常发挥。”

易棠被她带着，勾了勾唇角，“你该不会是想把原定的出道人选都拉下马吧？时漪已经出局，你顶上是必然的，没必要再闹这些事的。”

“顶上？”颜朝朝不喜欢这个词。

“凭什么我们一定要捡别人丢下的东西呢？同样一场比赛，不同身份，不同背景，不同人脉，得到的待遇、资源，完全不同。”

颜朝朝非常不爽，“想要个公平就那么难吗？我讨厌内定，更不屑于成为内定中的一员。

“我要出道，就要光明正大的被选出道，成为观众心中那个可以出道的人，而不是资本觉得我能出道。”

易棠笑，笑的凉薄又讽刺，“朝朝，你也知道，这是资本的游戏，我们是玩不过资本的，妥协，是对我们最大的保护。”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颜朝朝反问，“如果是的话，你当初为什么要接受我的提议？”

易棠沉默，漂亮的眉眼微微垂着，眼尾多了一丝凌厉的锋利。

片刻后，她脸上情绪全无：“因为不甘心，但也顶多到此为止。”

颜朝朝皱眉，“导演组的人找你了？”

易棠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她不相信一个用汗水洗澡的人，一个每天逼着队员进步的人，会轻易放弃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从原本的必定淘汰，到如今的人气第二。

用前路换来的涅槃，她不信她会舍弃。

易棠忽然停下，肩背无力地抵在墙面上，彷佛白墙上挂着的黑娃娃，垂头丧气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

“他们没找过你吗？”

她问，也是回答。

颜朝朝如实道：“没有，也可能是想找，但没机会。”

沉西时和傅岸的态度她摸不透。

林淮生估摸会念着他的身份，给个面子。

但无论如何，她现在都是危险的。

避免正面交锋的情况下，她依旧处于弱势地位。

随时随地都可能被踢出局。

易棠挫败地扯了扯唇，“我以为，我豁出去，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但事实上，我们都太瞧得起自己了。

“朝朝，如果你能被内定，就接受吧，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我们这些人注定被淘汰。

“如果可以，你就替我们走下去吧，去看看不一样的东西，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

颜朝朝抬眸，好奇道：“导演组跟你说什么了？”

易棠冷笑，“还能是什么，威逼利诱呗，他们告诉我，即便我能杀出一条血路，成为团中一员，面临的也只会是雪藏。

“他们说，娱乐圈这种地方，捧一个人可能不容易，但是毁一个人轻而易举。

“三家投资方，动动眉毛，就能让一条街破产，何况我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

“所以啊，让我见好就收，拿着他们给出的资源，乖乖给选定的出道人员腾位儿，不然，我很可能什么都拿不到，还惹一身骚。

“朝朝，我还有家要养，我的父母，我的弟弟妹妹，都等着我给钱，我拼不起，也不能拼。”

易棠说的轻描澹写，脸上几乎没有过多的表情。

就连语调都未有起伏。

但颜朝朝能听出平澹下面的恨意。

据她所知，易棠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选秀了，她从十七岁签约公司开始，就一直在参加选秀。

整整五年时间，她被刷下十多次。

理由不是她不行，而是她背后没资本。

所以她注定要给那些资本咖让位，即便那些资本咖什么都不会。

颜朝朝不知道这档节目对易棠的意义。

但她知道，易棠打破剧本时，是开心的。

就是因为开心，所以才更难接受这种落差。

像是在最幸福时被人一巴掌打回现实。

那种痛，难以形容，但终身难忘。

颜朝朝抿抿唇，低声问：“还记得杭俊朗吗？”

“……？”

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易棠抬起头，古怪地看她一眼，“你该不会想说，杭俊朗被挂热搜，是你干的？”

没人知道是谁出的手，只知道杭俊朗完了。

他打着老师旗号，干着禽兽之事的行为被彻底曝光，且发文者细心的隐藏了所有受害女性的消息。

就算底下底下评论如何厉害，都扒不出一丝信息。

如果有人带节奏，企图引导吃瓜群众攻击其他女星时，直接就被封号警告。

所以，这段时间杭俊朗已经成为热词，唯一能跟他争一争流量的只有颜朝朝。

因为颜朝朝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她背后牵连太多人，傅岸，宋景和，金宿，都是当红一线的大牌。

只不过，杭俊朗被骂的连底裤都不剩，而颜朝朝则被网友嗑生嗑死。

于是网上几乎随处可见，前一秒还在杭俊朗去死，后一秒就哈哈哈好甜。

易棠不是没怀疑过颜朝朝，但是沉四爷都发话的事情，她不觉得颜朝朝能扭转乾坤。

颜朝朝大大方方地点头，“差不多。”

虽然全程是沉西时在主导，但她也偶有插手，所以，勉强算得上？

易棠目光定了两秒，语气微哑道：“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