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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咏珊失笑:“所以你觉得你现在就已经跟我生疏起来了吗?”
杨箐立即摆手,笑眯眯道:“那倒是还没。这不,我还帮你打包行李呢,要真是一般人的话,我可不来帮忙。”
赵咏珊被她说的话逗笑,扬起嘴角嘁了她一下,笑道:“行了不跟你胡扯了,反正以后你要是需要画室直接过来就行,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也可以提前打个电话过来意思一下,反正都随你,这样可以吧。”
杨箐闻言,顿时撂下手里的东西,直接扑到赵咏珊的身上,用夸张的表情道:“赵咏珊,你真好啊,以后我的生活里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可怎么活啊。”
赵咏珊听着这话一阵牙疼,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挂件推了出去,佯装嫌恶道:“你要是再说这些肉麻的话,你就别来了。”
杨箐麻利地往嘴巴上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随后连连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安分了。
赵咏珊无声地摇头叹息,继续忙着手底的活。
杨箐笑嘻嘻地继续帮忙。
两人一直忙到快要到寝室熄灯时间这才停手开始洗漱,洗漱完后爬上床,时间卡得刚刚好,躺下的瞬间“啪”一下灯灭。
赵咏珊平躺下来后,望着漆黑的室内,倏地,嘴角弯起,勾勒出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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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大亮,阳光明媚。
赵咏珊出门吃早饭。
从寝室楼里出来的时候,被室内的刺眼的光线晃了下眼,她伸手挡了下,等适应后才松开手。
杨箐跟在赵咏珊身后,打了个哈切,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意,“我有点不想出门了,要不,你顺手给我带点吃的回来吧。”
赵咏珊没理会,直接拉着杨箐的隔壁往食堂走去,“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看小说了,你这样不行啊,老熬夜对身体不好。”
杨箐被赵咏珊拉着走,摆烂道:“我知道啊,但是我做不到啊,晚上不看小说的话我睡不着的。”
赵咏珊无奈摇头,将人拉进食堂大门后,这才放开手,问道:“你想吃几楼,我请客。”
这话一出,杨箐惺忪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连声道:“你真请客?那我要吃三楼的烤鱼,还有吃炸串,最后再加一瓶冰可乐。”
赵咏珊皱眉:“大清早地吃这,你不怕胃受不了吗?”
杨箐浑不在意道:“没事,我南方胃,金刚胃,不管咋吃都不会吃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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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咏珊笑着点头,直接将饭卡递给杨箐,笑道:“行,你厉害,那今天随便你刷。”
杨箐闻言大喜,立即接过饭卡,刚刚转过身体的时候,迈出的脚步突然一顿,紧接着,她狐疑地回过身子,不解道:“不对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你在等着我钻,然后你再笑话我。”
听到杨箐喋喋不休的胡言乱语后,赵咏珊无语失笑,睨了杨箐一眼后,从她手里拿回饭卡,径直上楼。懒得搭理她。
杨箐没等到赵咏珊的回复,连声咋呼道:“你看你,这是不是在恼羞成怒啊。”她一边说一边追上去。
等到杨箐说累了后,赵咏珊这才开口,缓缓道:“早上我收到我妈妈发来的短信,她和我爸中午会到学校来帮我搬东西。”
杨箐闻言,愣了一下,小半天后才道:“也就是说,你不是明天离校啊,中午就走?”
赵咏珊肯定地点了点头。
杨箐微不可查叹了声气,“那聚餐呢?”
赵咏珊说明天她父母要过来接她回家,所以她才特意在寝室里组织了一场散伙饭,还安排了饭后卡拉OK。
赵咏珊以后就不在寝室里住了,虽然说大家的感情不会变淡,但终归没有室友这一层关系后,总是会缺点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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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现在感觉不到什么,以后总会感觉到的。
杨箐虽然有着自己的私心,但有时总会涌起那么几分不合时宜“廉价”的清高。
以至于很多时候她一直都是别扭的,当然她也知道在日常生活里赵咏珊对她的帮助与包容,这些她一直都知道。
杨箐组织这场聚餐,主要还是想让赵咏珊多一点寝室记忆,免得她忘了她们。
赵咏珊看到杨箐泛起的失落,歉意道:“只能等开学再聚了。”
杨箐长叹一声气后,目光惆怅看向赵咏珊,盯着看了两秒后,随后,电光火石般,杨箐手起刀落般迅猛从赵咏珊手里抢过饭卡,然后蹭蹭蹭上楼,几秒钟的时候人便已在三米开外。
她边上楼边得意洋洋地朝赵咏珊做鬼脸。
赵咏珊望着活力四射的杨箐,噗嗤一下笑开。
而已经上了大半层楼梯的杨箐,居高临下笑眯眯道:“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就问你意不意外?”撂下这句话后,杨箐又是蹬蹬蹬往三楼跑。
赵咏珊含着笑,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步履速度上楼,从容道:“劳驾,帮我买一份鸭血粉丝汤。”
过了三秒后,遥遥传来杨箐的一道声音。
她说:“好嘞。”
吃完饭后,两人回到寝室。
赵咏珊的物品还未收完,杨箐帮她又整理了些,后来被隔壁寝室的人叫走后,赵咏珊便自己整理封箱打包。
周慕贞一进寝室门,就看到寝室里满地的杂物,不禁有些错眼。
养尊处优的周老板,生活里向来井井有条,突然看到这般糟乱的场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下脚。
赵咏珊发现妈妈过来后,连忙将地上的杂物推开,空出了一条能下脚的路。
周慕贞进门后顺手关上寝室门,循着路线走到闺女的床位前,拉开椅子坐下。
她望着室内的五个大纸箱子,不解问道:“这些全是你打包的箱子?”
赵咏珊难为情地点点头。
周慕贞得到女儿肯定的回复后,不禁有些头大。
她试探问道:“你没有在公寓那边住吗?”
妈妈的言外之意赵咏珊听得很清楚。
她的意思是,你寝室里这么多东西,都没想到过往公寓里那边搬一下吗?
赵咏珊轻咬唇,没好意思告诉妈妈,其实公寓那边的东西更多,寝室这边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于是,她只能尴尬笑了笑,随后吐了吐舌头。
周慕贞看到闺女脸上的表情后瞬间明白,都无须问了。
她还是不解道:“你这几个大纸箱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赵咏珊闻言,轻声道:“就一些小玩意儿。”
其实就是一些小摆件,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晏辞庚托逸秋哥送来的礼物,剩下的一部分是她逛街时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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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辞庚送来的小摆件大都是一些用弹壳做成的飞机模型、坦克模型,大件的、迷你型的都有。
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大部分确实是放在公寓那边,但一些比较精致的她便摆在了寝室,方便她能够每天都看到。
现如今收拾打包的时候,她怕弄坏,就提前用泡沫箱子精心包装起来免得撞坏了。
于是,多层包装下,纸箱子可不就多了些嘛。
周慕贞原本是想帮闺女收拾一下衣服的,然后帮她提下去,所以她就让赵骁在楼下等着了。
但现在看这架势,这几个大纸箱子还是得赵骁上来搬。
周慕贞浅浅叹气,等闺女收拾得差不多了便给赵骁发去短信,召唤他上来搬运。
短信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寝室门便敲响了,周慕贞有些惊讶,赵骁上楼这么快吗?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往过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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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后,周慕贞刚想说话却没想到门口站着一个秀气的小姑娘,看其面容和她闺女差不大。
周慕贞朝她微微一笑。
顾嘉怡脸上血色尽数散尽,只不过因为她本身肤色便是冷白皮,所以不甚明显。
赵咏珊抬头的时候,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扬声道:“顾嘉怡,你怎么回来了。”考试结束后,顾嘉怡便直接回了家,没想到她会再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赵咏珊看到顾嘉怡站在门外愣住的模样,连忙为她介绍道:“顾嘉怡,这是我妈妈。”
随后,她又对妈妈说:“妈妈,这是我们寝室的顾嘉怡。”
顾嘉怡见到周慕贞的第一眼的时间,立即将眼前这个优雅漂亮的女人认了出来。
即便赵咏珊不介绍,她也知道她是周阿姨,小时候住在隔壁的周阿姨,永远细声细气说话的周阿姨。
在那些不见天日的生活里,她曾无数次在想,为什么眼前这个温柔的女人不是她的妈妈,如果这是她的妈妈,那该有多好,她便不会过得那般悲惨。
她曾奢望过无数次,无端妄念想用她的全部生命来换取邻居阿姨的片刻温柔,但身上的鞭打却在暴戾地告诉她,这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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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贱渺小的她,永远无法逃离绝望的生活。
如今,再一次见到周阿姨,顾嘉怡已不再像那会儿在电梯里那般恐惧惊惶,退无可退,逃无可逃,慌不择路。
那时的她,心性稚嫩,只会一个劲地想把自己藏起来,丝毫无法隐藏自己的仓惶。
那时被困在电梯里的几十秒钟,是她这一生最最窒息最最无助的时刻,直到现在,她有时还能想起那时的害怕。
害怕被人戳破,害怕被人丢回地狱,害怕被人再次打骂。
常年久处黑暗,遍地是阴暗与脏垢,一朝触摸到外面的光明与温暖,怎能不令人心生贪恋。
所以,她起了卑鄙的心思,她想要将光明与温暖据为已有。
她被妈妈捡到后,只要她一问起身世,她就哭,一直哭到妈妈抱着安慰她。
后来,她就说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妈妈想把她送到福利院,她不愿意就逃了,流浪了一天一夜,再次回去时,妈妈看到她遍体鳞伤终于心软了,决定留下她并抚养她。
她小心翼翼地努力懂事,努力讨好所有人,为的就是不会再次被送走。
可能是上天终于眷顾了她一把,妈妈是善良的人,爸爸虽然性子冷淡,但也是心地善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待她很好。
从此,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像天堂一般的生活。
生活越美好,她越害怕这只是一场泡沫,随时被人戳破。
所以,在新家的电梯里突然遇到周阿姨,对视上的那一眼,她仿佛被命运扼住脖颈。
所幸,周阿姨好像没认出来她,什么都没说。
可她却忘不了窒息一般的恐惧,于是,她又缠着妈妈,连哭带闹地求着让妈妈给她转学。
后来,妈妈和爸爸便带她去了沪市,她彻底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
在沪市,没有人会认识她,没有人会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也是在沪市,她才终于了解到妈妈和爸爸两人的家境有多优渥。
她才知道,由于她的一场谎话,她彻底从深陷泥沼的麻雀变成了高不可攀的凤凰。
顾家和柳家门第越高,她便越害怕。
她害怕终有一天,她自己的秘密会被戳破,所有的幸福都会烟消云散。
而这个令她害怕的场面,她曾在午夜梦回的噩梦里无数次梦见过,遭遇过,对峙过。
她曾一次次去想象自己该如何反应,但是在噩梦里,她总是束手无措。
后来,来到首都后,在画展上看到赵咏珊的第一眼,她当即愣在原地,如遭噩耗。
那次简短的遇到过后,她以为首都那么大,两人以后应该不会再遇到了。去没想到,上大学后两人竟然会住同一个寝室。
她还是很惊惶。
她逼着自己不要失态,但渐渐相处下来后,她才发现,赵咏珊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她在赵咏珊那里,只是一位住在同一个寝室的室友,仅此而已。
甚至,赵咏珊都不记得她们两人曾在画展上见过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