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骁领着闺女径直走进正院的书房,用不咸不淡的声音叫她坐下。
而他则在书房里踱步,背着手来回走动,一言不发。
赵骁眨巴着眼睛,随即垂下清眸,一脸的温顺,十分规矩地坐在椅子上,姿态文雅。
赵骁满腔的烦躁,无处可发。
对着晏辞庚,他不屑于发,对着闺女,他不舍得发。
于是,只能自己排解了。
走了好几圈后,赵骁才慢慢收住步伐,旋身走到另一侧圈椅坐下,脸色依旧黑如锅底。
室内安静极了,衬得窗外的鸟雀声清晰可闻。
赵咏珊性子沉静,多年来学画更是能沉得下心,致静守神,在这样寂静的空间里,清清淡淡,不动如山。
到最后还是赵骁最先沉不下心,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然后,他脸黑地看向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闺女,沉声道:“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未成年之前不许谈恋爱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说到此处,赵骁有些气结。
赵咏珊闻言有些心虚,白皙的脸蛋上泛起胭脂红,薄薄一层,将少女心事暴露地清清楚楚。
赵骁瞟到闺女羞涩的模样后,更是气到不行。
于是,他大声地叹了口气。
赵咏珊小声道:“爸爸,我没谈呢。”
赵骁哼了一声,就刚才两人待在车厢里那幅模样,没谈才是有鬼,赵骁根本不信。
赵咏珊见老父亲郁闷的模样,想了想多解释了几句,也有点打预防针的意味:“爸爸,我们真的没谈恋爱,不过过段时间就说不定了。”
赵骁一听这话,心里顿时酸溜溜地,“闺女,你年纪还小,现在就应该将心思放在学习上面,这恋爱最好等到你大学毕业后,再去涉及。”
赵咏珊慢吞吞道:“我觉得现在这个时间段就挺好的。”
赵骁见闺女反驳自己,后糟牙都气得咬紧了,同时,他将这份烦闷一并记在晏辞庚那臭小子的头上。
他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修理修理那个臭小子,老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兔崽子怎么非得守这他家这根小嫩草来吃啊。
赵骁顿时心酸极了,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闺女,竟然都学会了为外人来反驳自己。
这以后要真是和那兔崽子在一起,那他这老父亲在闺女心里怕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那兔崽子,可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突然电光火石间,赵骁飞快地想到晏辞庚读的大学。
对啊,他读的是军校,毕业后定向分配方向肯定是部队。
他虽然对部队的情况不是很懂,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呀,那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也就是说,这小子以后要是进部队了,那他的人声可就不自由了,什么任务啊,命令啊,那都堪比天大,除了服从还是服从。
于是,赵骁轻咳两声后,谆谆善诱道:“那兔崽......咳咳,小晏毕业后是不是要进部队啊,我听说军人都很忙,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得保密行程。以后估计也是聚少离多,爸爸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多考虑考虑,再说你还小呢,以后的选择那么多,干嘛非得在一根歪脖子树上吊着啊。”
军人保家卫国,是国之栋梁。先辈们浴血沙场才换来今朝大好河山,而今日之曙光也是有那群最可爱的人才得以维持,面对英雄群体,赵骁是一百万个钦佩与敬重。
但到自己孩子身上,赵骁不可避免犹豫和劝阻。
赵咏珊顿了下,没想到爸爸竟然会说这一点。
其实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当下突然间心跳加速,看到他的时候会脸红,瞄到他眼底的温柔会忍不住开心,而她也只是想要将这份开心延长。
至于晏辞庚以后的职业,是否要长久分离,她并没有确切的想法。只是觉得大家都应该去追求自己热爱且值得的,并为之付出自己的所有。
这样就够了。
赵咏珊抬头的时候,看到爸爸受伤的表情后,她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看向爸爸,慢慢道:“爸爸,我和晏辞庚现在真的没有在一起,你以前说未成年之前不可以谈恋爱,我一直记着呢。”
赵骁听闺女这么说,拔凉拔凉的心骤然回暖。
于是,他满是希冀地看向闺女,刚想说些什么时候,书房门被一脚踢开,短促热烈的一声“爸”响彻大门口。
书房门洞开的时候,外面的寒意飞速涌进室内,将里面的热气席卷而去。
赵咏炎冲了进来随手关上门,额头上冒了汗,赵咏珊看到后,从兜里拿出纸巾给小家伙轻轻擦拭。
赵骁被儿子突然进来的动静吓得一跳,转头便忘了刚要说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