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自己软趴趴的右手右腿，眼里满是恨意。他的手脚应该是断掉了，现在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伤口处满是密密麻麻的刺疼。

两位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背过身去给冻得硬邦邦的手掌哈热气暖手。

搓完手后又开始活动活动身体，实在是太冷了啊。

他们边活动身体边伸长脖子看救护车来没来。

等了一会后，救护车没等来反倒是等来了几位穿着警服的同志。

两位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疑惑极了。这些人是谁啊？

那几位穿着警服的同志大步走来，将自己的身份证件递了出来后，便提出要带伤员走。

两位警察接过证件仔细核查后，确实系统里的同志，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带伤员走啊。

两位警察顿时摸不到头脑，不敢不放人也不敢放人。

那几位见他们踌躇，也不为难他们，便和善笑着提议让他们俩跟上级领导汇报一下，看看这人能不能交给他们。

两位警察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点头，拿出手机给所长打去电话。

手机铃声响了几秒后，他们便立即将这边的事情一五一十汇报过去。

所长听到警员的汇报后，赶紧叫他们放人，也别管这事了，随后在电话里隐晦说了句，“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小鱼小虾就别围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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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警察听到这话，神色复杂对视一眼后便利索地离开了原地。

等走远后，才敢回头瞟了几眼嘀咕道：“所长说神仙打架，也不知道这又是哪方的神仙下凡了。”

另一位连连点头，低声附和道：“这皇城根底下，不知藏了多少有能耐的人呢。”

“是嘞是嘞。”

......

晏辞庚陪赵咏珊一直待到傍晚，小火炉上的热汤都不知道滚了多少遍，他见珊珊没有回家的意思，便俯身过去，低声道：“还不回家吗？”

赵咏珊鼓了鼓粉腮，望着他：“你有事吗？”，茶室里又安静又暖和，还有晏辞庚陪着她，她不是很想回家。

晏辞庚捏紧了手里的手机，面上扬眉笑道：“今晚不是要过小年吗，你出门这么久不回家，叔叔阿姨会担心的。”

赵咏珊一怔，醒悟过来，是哦，今天是小年夜，她该回家了。

但......

她站起身，扯了扯晏辞庚的袖子，慢吞吞问道：“你明天有空吗？”，眸光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依恋。

晏辞庚轻笑：“当然有空。”

赵咏珊讶然瞅向他，“你不是说你过来办事吗，事情是办好了吗？”，所以才有时间。

晏辞庚失笑，随意扯了个说辞，没想到在这里需要圆回来。

他笑笑,换了种轻松的语调，道：“只要是你叫我，我永远都有空。”

要是往常听到这话，赵咏珊会顺着接上一句，“呀，好荣幸啊。”

但这会儿，听到这话后，她慢慢垂下了头，露出纤细白瓷般的脖颈，藏在头发里的耳根开始发烫，渐渐的，心脏也开始悄悄打起鼓来。

陌生悸动的情绪来得毫无预兆，赵咏珊有点懵，但是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一秒还是两秒，亦或三秒，赵咏珊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长，很快，她抬起清眸，笑如弯月，“你说的啊，明天我去找你。”

晏辞庚骤然看到女孩嘴角的笑意，又听到她说的话，缓缓笑开，“好。”

静谧的茶室里，突然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赵咏珊移开视线去看，原来是热汤再次沸腾。

晏辞庚自然也听到了，他移步过去关火，室内再次恢复安静。

赵咏珊嘴角弯起，勾起了一个清浅而甜美笑容，旋身出门。

晏辞庚一怔，跟了上去。

傍晚的首都，天色暗的很快，一小会儿功夫，已是微微泛黑。

周身十分热闹，小年夜的街市，处处张灯结彩，爆竹声喧嚣，空气里弥漫着年的味道。

街边路灯依次亮起，呼啸的北风发出猎猎声，瞬间寒意栖身。

赵咏珊缩了缩脖子，又将头上戴着的毛线帽往下拉了拉，想要盖住露出的皮肤。

晏辞庚见状，拉着赵咏珊进了一家便利店，店内暖气不太足，但好歹没有寒风刮面。

赵咏珊以为他要买东西，便等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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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晏辞庚并未购买东西，而是拿出手机拨号，对电话那端的人报了他们此刻身处的位置，赵咏珊因为离得近听得很清楚，知道他这是叫人来接他们。

赵咏珊垂下眸，她有些不想坐车回家，其实也不是很冷，多走几步路说不定就暖和了呢。

不过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

没多久，晏辞庚手里的电话响起，是车来了。

晏辞庚叫赵咏珊上车去，那里暖和。

赵咏珊点点头，朝路边打着双闪的越野车走去。

晏辞庚脚步一顿，随即转身在货架上随手拿了几袋零食让便利店老板结账。在人家店里躲了下外面的寒意，离开时不好两手空空。

便利店老板刚看到这对年轻的男女进店时，眼底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他很久没看到这样外表出众的情侣，因此见他们站在店里什么也不买时，他也是笑眯眯地时不时瞥一眼，饱饱眼福。毕竟美人和美景一样，都能给感官带来愉悦。

这会儿见他们要离开，便利店老板还笑呵呵目送他们离去。

却不料男生竟然随手拿了几包零食要买单，店老板蓦地笑出声来，美滋滋地扫码结账。这人可真敞亮。

赵咏珊上车后，见晏辞庚迟迟没过来，便摇下了车窗，漏出一点缝隙抬眸去看，看到晏辞庚手里拎着一袋零食缓缓向她走来。

她立即打开车门，然后往里面挪了过去。

晏辞庚快步上前，将手里的零食塞到后座，又将车门关上，然后俯身敲了敲车窗。

赵咏珊愣了一下，见晏辞庚不上车还关上车门的动作，有些不解。

她将车窗完全摇下，窗外的寒风瞬间将车内的暖气席卷而去，带走暖意的时候风掀起了女孩的长发，轻盈地飞舞。

晏辞庚看到女孩盈盈目光时，轻声道：“我临时有点事需要去办，你先回家好吗？”

赵咏珊望着他，眨巴着眼睛，没说话。

晏辞庚看到女孩泛红的鼻尖后，连忙让司机关窗，然后回到后座车窗这边，车窗贴着防窥膜，看不清里面，但他知道，珊珊一定在注视他。他望里面笑了笑，挥了挥手然后大步离开。

坐在车厢里面的赵咏珊望着晏辞庚离去的背影，轻咬下唇。

很快，车辆启动，晏辞庚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成了一个白点最后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良久，赵咏珊浅浅叹了口气，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斑斓灯光，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好像想了许多，好像又什么都没有，不可否认，他离开一瞬间，她内心里莫名失落。

最后，她脱力地靠在椅背里，无力地闭上了双眸，好累啊。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令人疲惫。

很快，汽车停在柳荫胡同巷子口，车停下后，赵咏珊睁开困顿的双眸，虚虚地凝望车顶，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吃疼地按揉眉心，她有点头疼，鼻尖呼出的气息渐渐灼热起来。

赵咏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凉一片，没什么异常。

但四肢传来的酸疼告诉她，应该是有点轻感冒。

她张了张口，喉间也有些干。

她忍着不适向司机颔首道谢，感谢他送她回来。

司机听到后连忙道：“赵小姐，您别跟我客气。”

赵咏珊再次颔首，打开车门，起身的时候看了看身旁的零食袋，思量不过一秒，她随手提着下了车，往家里走去。

巷子口里家没几步路，大概二三十米，很近。

赵咏珊走进，发现家门口挂上了羊角宫灯，橘黄的光将灯罩照亮。凑近去看，灯罩是用纱绢和玻璃拼接成的，纱绢处描金细画，是一幅精致的鱼戏莲叶图，玻璃是彩色玻璃，在橘黄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

她望着这盏精美的灯，缓缓一笑。

随即跨过大门，越过影壁后，内院里的热闹声才渐渐传了出来。

赵咏珊脚步一顿，极淡的表情倏地变了。

她用力揉搓着娇嫩的脸蛋，然后轻扯嘴角，等眉眼柔和后，这才眉开眼笑地进去。

“干嘛呢？”

含笑的声音响起，赵咏炎立即抬眼去看，刚想笑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什么立即扁嘴，哼哼两声后背过身去。

赵咏珊一看这小少年的表情便知道这人存着气，轻笑过后缓步上前，扯了扯小少年的带毛边的帽子，一扯一提后，半蹲下身来，笑着哄道：“呀，这是谁惹咱们家的小少爷生气了，瞧瞧这小嘴，都能挂上油壶了。”

小少年还是专心摆弄手里的爆竹，也不点，就低头把玩，听到姐姐的话后气依旧是气鼓鼓的。

赵咏珊捂嘴一笑，用轻松的语气取笑道：“这回这嘴不仅能挂油壶了，还跟池塘里游泳的番鸭有的一拼，你们这是在比赛谁的嘴巴最扁吗？”

赵咏炎听到姐姐把自己和曹奶奶养的番鸭比较，顿时不乐意了，立即站起身子，哼哧道：“我才没有扁嘴呢。”

番鸭是曹奶奶养来吃的，她来到首都后发现这边房子很宽敞，院子里面还有个小池塘，老人家当下便乐了，在取得周慕贞的同意后，便买了一些鸡鸭鱼回来。

鸡是老母鸡，能下蛋能炖汤；鸭是番鸭，肉质细嫩，口感嫩滑，不管是炒着吃还是炖着吃味道都特别好；鱼是鲫鱼，煮汤来喝最是鲜甜。

赵咏珊随之也站起身子，明明还是半大的少年，如今高得需要她仰望了。

她戳了戳赵咏炎的胳膊，轻笑道：“你生气了？”

赵咏炎嘟着嘴哼哼道：“没有。”

赵咏珊踮脚戳了戳小少年鼓起的腮帮子，眯着笑后似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要生气啊，明明我更应该生气啊？”

赵咏炎一听这话，嘴巴嘟着更高，气呼呼道：“不对，我才是最应该生气的人。”

说完这句话，小少年控诉道：“你偷偷跑去约会都不跟我说，我等了你好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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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咏珊闻言一愣，她什么时候跑去约会了？

小少年看到姐姐茫然的眼神后，一阵气闷，道：“你跟小庚哥哥两人出去玩，都不跟我说，而且一直玩到现在才回来。”

赵咏珊听到弟弟的话后，眸光忽闪，片刻间，她含笑道：“明明是你先不见的，我还找了你很久呢，都没看到你。后来......晏辞庚来了，我才和一起去玩的。再说晏辞庚不是叫人去找你们了吗，还将你俩送回家。”

赵咏炎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心虚。

他不是故意不见的，只不过当时看到那边摊位上有泥人卖，还能叫摊主按照要求捏人，他一时就看上瘾了，便忘了周遭的一切事情。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姐姐不见了。楚炀当时忙着买吃的，也没发现一起出门的姐姐不在他们两人身后。

于是，两人拿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大声呼喊姐姐，奈何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他们两人找了一会儿实在是找不到。

就在两人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花了眼的时候，有一位面容冷峻青年过来告诉他们，赵咏珊和晏辞庚一起走了，赵咏珊小姐让我送你们回家。

当时，赵咏炎听到小庚哥哥的名字的时候可高兴了，但一想到小庚哥哥回来后竟然把姐姐带走了。小少年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他便气鼓鼓地走回家了，楚炀看到赵咏炎好像生气了，有点摸不着头脑，便跟在他身后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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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人便跟在两位少年的身后，一直看着他们走进家门这才转身离开。

赵咏珊见弟弟视线躲闪，便知道这人晓得自己不占理了，也不闹他，只温柔地笑了笑：“好啦，别生气了，姐姐给你道歉好不好。

赵咏炎听到姐姐道歉，翘着的嘴角忽然抿成直线。

他垂下眸子嘟嘟囔囔道歉：“那我也给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离开然后不跟你说的，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