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寒风如同锋利的剃刀一样，割得苏利的脸泛起不均匀的红。
对着裸露在外，已经僵硬了的，泛着青白的手指哈了口气，苏利艰难地调整了一下手里的望远镜。
“左边两个，右边两个，墙上一个……”
硬冷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吐出，白色的雾气几乎瞬间被吹散。
“几点了？”
伴着夜风的呜咽，汉克的声音从他的右前方传来。
“还有三十秒，二十九，二十八……”
借着月光看着手里的怀表，苏利的声音如同机械一般生硬。
咔咔！
枪机推着手指粗的子弹进入枪膛。
铛！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气浪随着钟声掀起房顶的雪花，黝黑的枪口喷出长长的火焰。
“一个！”
弹壳落地，硝烟的味道开始在屋顶弥漫。
半秒之后，透过因为水汽的而有些模糊的镜片，苏利看见其中一个人的身上爆开暗红色的血雾。不再犹豫，他迅速将镜头转向了临近的另一个人。
铛！
人影如同被重拳击中，猛然踉跄着向后倒去。
“两个！”
铛！
头部的轮廓瞬间消失，隐隐还能看到脑浆冒出的热气。
“三个！他们发现了！”
苏利面前突然的房顶突然爆起一团雪雾，细碎的石砾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然而他依旧没动。
铛！
“四个！”
铛！
“结束了……”
“走吧……”
汉克站起了身子，拎着还冒着青烟的步枪走向一旁的楼梯。
“再不快点，就赶不上派对了……”
铛！
冬日夜晚的街上如同平日里一样冷清，即便是在圣都，也是一样。
黑夜让约翰的脸显得有些朦胧，唯有忽明忽暗的烟头异常的显眼。他随意地走在街道的正中，看着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小楼。
铛！
第五声钟声响起。
烟头落在了地上，随着嘶的一声在雪堆里熄灭。
最后一口烟气从嘴角溢出，白森森的牙齿勾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约翰的身体微微蹲下，风衣的下摆在微风之下轻轻飘起。
右腿的机械义肢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安全阀的阀芯开始不断颤抖。
咔！
石板铺成的地面最先崩溃，蛛网般的放射状裂痕自约翰的脚下蔓延。
下一刻，约翰化作黑影。
从安全阀中蒸腾而出的白雾瞬间被约翰身体带起的风压击散，扯出一个个白色的气旋。带着毫不掩饰的巨大脚步声，他直直冲向了面前的小楼。
砰！砰砰！
丝毫没有减速，钢铁构筑成的右脚便踏上了小楼的外墙。借着巨大的惯性，约翰将自己的脚步牢牢压在了垂直的墙壁上。
三步。
不到一秒的时间，约翰便已经攀上了二楼的窗户。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他一个翻身进入了室内。
嗡！
暗红色的光芒从约翰的背后流出，随着挥舞的动作瞬间变得明亮。伴随着布料被焚毁的焦臭，赤红的流光在他的面前一闪而过。
血腥气开始蔓延。
“警惕性居然差到这样……真是一群自大的家伙……”
任由面前惊恐的脸裂成两半，约翰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伴随着焦臭和血腥气被灼热的剑锋蒸腾，杀气开始蔓延。
啪！啪！啪！
脚步踏过地上的血，约翰穿过房门来到走廊。面对眼前正在颤抖的苍白面孔，他的笑容更甚。
“嗨！”
“敌袭！”
近乎撕裂般的吼声从那个士兵的嘴里传遍了整个小楼，原本寂静的夜晚顿时喧闹了起来。
看着面前不断出现的，或惊恐或愤怒的脸，约翰的身形突然开始飘忽不定。
“晚上好！”
红光亮起。
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还没来得及开枪，由无数锋利齿轮组成的剑刃就已经在他的面前。甚至还没感到那赤红剑刃上传来的灼热，他的视线突然向上抬起。
冲进士兵断颈上喷出的血雨，约翰整个人身上都堵上了一层红光。没有丝毫停顿，动力剑在他的手中盘旋了一圈，就再一次呼啸着向前挥出。
怒喝和惨叫瞬间充斥了整个走廊，然而无论那些士兵如何挣扎，也无法阻挡约翰的脚步。
“我曾经说过……当数量没有突破极限，就没有任何意义……”
跨过最后一具尸体，约翰站在了走廊的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将他与楼梯隔开。
“呵呵……你还有点意思……”
面对快速接近的蒸汽机械铠甲，约翰舔了舔嘴唇。双手握住动力剑的剑柄，血腥气开始在嘴中蔓延。
“希望你可以给我带来一点乐趣……”
仓惶地推开后门，数名士兵争先恐后地挤出小楼。
瞬间光线的变化让他们一时看不清面前的场景，直到眼睛慢慢适应，他们才看到面前小巷的不远处，一个青年正叼着烟看着他们。
“各位先生……”
“滚开！”
焦急的士兵抬起手里的枪口，试图将这个挡在自己路当中的瘦弱青年赶开。
然而，被恐惧充满内心的他们并没有发现弗莱叼着烟的嘴角咧开的微笑，以及再一次被翠绿色瞳孔挤满的颤抖左眼。
“劳烦留步！”
随着话音落下，弗莱的右手轻轻按在地上。
轰！
晦暗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
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
大地迸裂。
地上的石板化作锋利的碎片，瞬间将那群士兵笼罩在其中。高温让空气剧烈膨胀，风在这一刻拥有了几乎可以摧毁面前一切的力量。
当然了，几乎。
“都说了……请留步！”
看着面前不断接近的赤红双眼，弗莱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轻佻的无奈。
机械义肢动了起来，抢在刀锋触及自己的身体之前，弗莱由钢铁铸成的左掌一把抓住了面前这个被爆炸边缘波及的士兵的脸。
随即用力。
本就重伤的士兵根本无法抗拒蒸汽与钢铁内蕴含的强大力量，脑袋被重重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之上。
砰！
眩晕还未升起，剧烈的疼痛便从心口传来。视线开始模糊，力气从身体里溜走。
弗莱原本空闲的右手中，蒸汽震荡短刀正在嗡嗡作响。
“嘿！小白脸！我是错过了么？”
汉克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弗莱转过身，看向正一脸不爽的汉克，以及他身边还在喘着粗气的苏利。
“唔……应该……”
铛！
一个裹着钢制头盔的头颅砸在了三人之间的地面，留下一道血红色的痕迹。
“好吧……”
弗莱冲着汉克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