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类刚刚接触神秘的时候,眼睛,就被认为是人类身上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并非是因为眼睛是人类认知世界的重要工具。这里用部分而非器官,其中有这更加深刻的含义。
虽说没有人能够证明灵魂的存在,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固执地相信,眼睛是通往灵魂的通道,同样的,灵魂的倒映也会通过眼睛投影到现实。
即便科学与神秘学都已经与旧时大为不同,这看似荒谬却无法证伪的传言依旧被绝大部分人所相信。
作为一个自学而成的神秘学家,弗莱在面对以往的理论时总有些挑衅的异味。毕竟失去了传统的教导之后,本应随之而来的束缚也不再能局限弗莱大胆而自由的思想。
但在此时,面对几乎将视野占满,却还在不断睁开的眼睛,弗莱深深地意识到,即便是再荒谬的理论,能够流传数百年的时间,其中一定有它的道理。无论结论如何,现象必定真是存在着。
每一个眼球都似乎投影出了一个哀嚎着的灵魂。
愤怒、悲伤、渴望、绝望、麻木也许是被吞噬的时间各有长短,情绪的种类也各不相同。但是这些情绪有这相同的特征负面,而强烈。
体会着这一道道悲哀的目光,弗莱一时间有些迷离。也许是之前的还不足以让他真正体会到永生对于智慧生物的诱惑,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会带来多么骇人的疯狂,以及这疯狂背后隐藏着的残酷与悲哀。
“我并不需要那张地图”或许是一眨眼的时间,也或许已经过去很久,当那六张面孔上开始浮现绝望的暴躁时,弗莱终于开口,“我想要的,只是找到我们要找的人而已”
“我们问的是你的选择!”
怒吼充斥了整个空间,伴随着几乎能震破耳膜的巨大声浪,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异类组织瞬间沸腾了起来。几乎在瞬间,异类组织便遮蔽了弗莱绝大部分的视野,不断蠕动的组织增殖出大量触手,抓向弗莱的上身。
“我会帮你们解脱,所以你们不必做出这样的姿态”弗莱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着那些触手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只是我不是很明白,既然你们可以接受死亡,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呢?放弃对于异类组织的控制,自我崩溃也会是必然的事情吧还是说,你们并没有达成共识”
“不至少我们六个都达成了共识。至于异议,他们正用剩下的眼睛看着你”暴动的异类组织静止了下来。开口的依旧是提尔,愤怒的神情如同烈日下的薄霜般迅速消融,“如果说自我毁灭的话你要知道,漫长的生命除了能让人感到绝望之外,也会把生存变成习惯”
深深看了一眼提尔,弗莱从背包中取出一枚钢壳炸弹拆开引线。
“我可以提供一个方案,也许可以解决我们的问题。虽说结局可能不是很好看,但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介意”
“地图就在这扇门下面?”
弗莱看着地上的石门,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就在弗莱做完准备之后,原本支撑着六颗头颅的异类组织向着两旁流去。伴随着提尔复杂的目光,一道在原本提尔所在的位置露了出来。
“居然把入口挡在了身下么看来如果没有得到他们的同意,即便是知道位置,也没办法拿到地图。”约翰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轻轻撞了一下身前的弗莱,低声说道:“行了你还在等什么?这不是你最熟悉的部分么?”
“嘁就知道你就说这个”弗莱自己也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走到门前,左手搭上了门上的石环,“希望下面可以顺利一点我可不觉得我们能一直有这么好的运气”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说这样的话”汉克看着被机械义肢的巨大力量慢慢掀起的石门,撇了撇嘴抱怨道:“虽说你说的也是事实,但是每次你说到坏的可能性以后,几乎每一次都会发生”
“这能怪我么?又不是因为我说了它才发生”弗莱一口气拉来石门,揉了揉自己的腰没好气地说道:“至少每次我都提醒到了不是么?总比毫无防备的好吧?”
“我先下去了,你们赶紧跟下来。”干脆地放弃了让弗莱和汉克停下来的想法,约翰绕过两人走到门前,“佣金可是按日结算的幸好这次的雇主有的是钱,不然就你们俩这样浪费时间,能拿到一半金币就不错了”
弗莱和汉克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两人有些心虚地看了眼一旁一脸木然的海克斯和苏利,快速让到了一边。
“呃我们两个殿后你们跟着约翰先进去”
用力扯出一个笑脸,汉克有些畏畏缩缩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弗莱则装出一副严肃的姿态,用煤气灯照亮了门下的空间。
看着两人做作的姿态,苏利用力揉了揉额头向石门走去。原本因为见到各种怪异情形而产生的紧张情绪早就不知被抛到哪儿去,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淡淡的无奈。
海克斯则挂上了一丝坏笑,她慢慢踱着步子跟了上去。在经过弗莱的身边时她轻轻往弗莱身上靠了靠,低声留下了一句话。
“今天的金币减半至于之前的我会好好算算”
“喂这事儿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弗莱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他忍不住对着海克斯的背影大声喊道:“这事情可不是我先引起的!主要是老车夫”
“嘿嘿海克斯可是个英明的雇主”汉克怪笑着越过弗莱,一摇一摆地走下石门,“她绝不会错怪你的小白脸”
“弗莱这是你的名字吧”正当弗莱涨红了脸要跟汉克理论的时候,提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别忘记我们的约定还包括了杀死刻耳那家伙”
“昂我记得”
弗莱原本要追出去的脚步顿了顿,原本激动的神隐去。他并没有转过头,只是向后挥了挥手。
“如果我能做的到的话,我会的但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明明看不到”
没有等待提尔的回答,弗莱继续迈开步子走向地面上露出的通道。直到他彻底踏入石门下,提尔如同叹息一般的声音才隐隐约约传到了他的耳旁。
“他也是个可怜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