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咣当!
藏书阁内传来激烈砸门声,干尸嚎叫如鬼魅袭来,他们劫后余生,累得一屁股坐在走廊,大口喘着气。
“岳大哥,你看。”
岳观潮看向石砌阶梯,无数鬼手蚂蟥像蚂蚁迁徙般朝楼梯缓慢爬行。
楼梯口漆黑混沌,看不到任何东西,像是通往阴界的入口,不断有蚂蟥奔涌而出。
有些没见过的兵匪侥幸从蚂蟥堆逃出,很快便被鬼手抓住,硬生生拖回虫群。
这些兵匪拍打着身上的蚂蟥,无论怎么驱赶都没用,蚂蟥并不惧怕活人,他们很快被鬼手指甲刺进皮肉,连同骨骼血肉,被蚂蟥吸成干尸,连骨肉渣子都没剩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岳观潮已经来不及害怕,他们强打着精神,朝更高的地方跑去。
他们走向阶梯的过程中,被扑来的热浪吸引,朝下一瞥。
天井中荒凉的空地,此时变成了烈火海洋。
猩红岩浆从裂缝里奔涌流动,来不及上来的兵匪被蚂蟥推入岩浆,嘶吼叫疼声响彻天地。
顷刻之间,这些活人被烧成黑炭,像一块石头慢慢沉底。
这种惨烈之像,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见第二次,带着同伴疯了般朝最顶层逃去。
这时,更诡异的情况出现了!
原本只是三层的石楼,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众人仿佛走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楼梯,藤编把手上全是不断颤动、想抓住活人的断肢。
他这时已经察觉出不对,回头看去,他们跑过的石阶已经有上百级,一圈圈盘在回廊边,像极了盘山蛇路。
顶层的悬桥更为恐怖,那九条锁链悬挂的不再是铜铸人像,成了一个个被剥皮倒挂、血沫喷出的活人。
一时间,鲜血从高处喷发,如疾风骤雨朝下垂落。
天井仿佛下起瓢泼血雨,整个石阶全被泼上血水,被岩浆热气一蒸,熏得人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呕!没想到血蒸干了那么恶心。”
连杀惯了猎物的小武,闻到血味儿都开始干呕,足见这味道有多冲。
“岳观潮,我们怕是遇到鬼打墙了,还是歇歇吧,就是累死都未必能跑出去。”
一连跑了几十层石阶,是个人都受不了。
只是,怪物可不会体谅他们。
那汹涌而来的尸体堆里,走出来一个怪模怪样的巨型怪物。
这怪物穿的居然是敬神厅屏门上看到的祭祀长裙。
只是,这时候她已经不是慈祥肃穆的女性,身体更接近男性,满身都是凸出衣服的疙瘩横肉。
那恐怖的脸戴着面盆大的青铜鬼面具,只漏出恐怖双眼,光看眼睛上的血丝,也能想到面具后呲牙欲裂的神色!
她挥舞着神剑,呼呼生风把周围尸体切得支离破碎。
“这怪物,不会是少司命吧。”
宋思媛的话,不得不信,他们心中也有此疑问。
“不管是啥大神,我眼瞅着都是六亲不认,咱们要是被捉住,指定没好果子吃,赶紧往上面跑。”
尸体狰狞走来,身后巨剑脱出一道血迹,直冲他们而来。
越是着急就越是迷糊,就在众人以为必死无疑时,耳边响起急促枪声。
这枪声,吓得所有人头脑瞬间清醒。
他们抬头一看,无尽楼梯已然消失,乌图满在悬桥上朝下放枪,挥着手让他们过来。
骤然得救,他们的身体涌出一股无名之力,跨过楼梯走上悬桥,进入顶层唯一的神庙。
轰隆一声,庙门关闭,所有人暂时安全。
岳观潮借着神庙里的微弱烛火看向周围,这神庙并不大,堪堪容下他们几个。
神坛之上,供奉着敬神厅壁画中的少司命!
只不过,神龛中的少司命不再是壁画,而是金石做的神偶,从外貌到体态再到服饰,跟少司命一模一样,像个真人,端立神坛。
那神庙后唯一的圆形铁窗,不断涌进火光,给漆黑的神庙送来一丝光明,同时也给少司命塑像镀上金晕光轮,就好似人前显圣,大放神光。
岳观潮盯着神像看了几眼,确定她只是塑像,才放心绕过神坛,走到神像背面顺着窗户朝外看。
神庙位于三层之上,是整个野祇堂的最高点,他很清晰看到堡垒外的世界。
刚才还很荒芜的野外,此刻也已变作岩浆火海,所有树木建筑都蒙上一层赤色火焰。
活人身上一旦被火焰烧中,无论怎么都泼不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焰吞噬,化为挣扎求生的黑灰。
哀嚎遍野、尸体狼藉就在眼前,他擦了一把汗,回到神坛看向乌图满,他以为这老头没从义庄逃出来。
“乌图满大爷,我记得你们在我们后面,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神庙可以躲人。”
这个问题,宋思媛、陆奉简他们也都很好奇,眼神奇怪看向乌图满。
这老头也是惊魂未定,低喘吸气看了他们一眼:“后生,你们对这个地方不熟悉绕了远路,俺们也是刚刚听到枪声,才从后门摸索过来。”
“不对啊,乌图满大爷,你们是怎么脱身的?这些怪尸都没伤害你们?”
陆奉简经历那么多怪事,对他们看到的一切事物都保持警惕心!
他见乌图满和另外三个乡勇浑身干净整洁,连一丝血点子也没有,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强烈。
小心翼翼拿着手电筒,朝着乌图满照了照,确定他们都有影子,才松了一口气。
乌图满似乎是猜到他的想法,坐在地上朝他摆摆手:“后生,别照了,俺们是人,还没死呢。”
这也难怪陆奉简小心,他们这些先逃走的满脸污血,身上全是血道子,反倒是留后的他们整洁又干净,这多多少少有点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