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慢慢来,打小生的病都是弱病,说不定再长长就好啦~”
他们寒暄的这会儿功夫,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孙大乔那么鸡贼,一眼就看出周围巷子里有许多偷摸瞄着他的神秘人。
这情况,果然与宋千金所说的不差,章氏老太婆已经等不及,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既然吃腥猫都在藏头露尾了,他也没必要再演戏了,驱散了人群立马往自家院子走,待花铃进了自己房间,果然有黑衣人找来,另外两户人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只敢在窝棚处偷瞄。
“孙大乔,你可回来了,我家主人可等急了。”
黑衣人脸包得紧紧的,声音在厚重围巾里异常混沌又模糊,看四五个人的阵势,是要把他拖走。
“几位好汉,我知道老太太在等我,容我跟闺女交代几句,这就跟你们过去。”
孙大乔走到另外院子里,冲着棚户里的邻居说道:“刘婶儿,我要跟着朋友出去,今天可能要晚点才回来,你们先照应着花铃。”
“哎~好嘞,咱都是多年的邻居,你放心吧,我们指定儿看顾着花铃。
收拾妥当,孙大乔被黑衣人带进胡同里的轿车,出了城一路赶往朝着唐家庄。
……
唐家庄、唐府、敬慈堂
朝府内院孙大乔也来过许多次,这次能明显感觉到气氛冷峻,甚至下人奴仆都不敢大声走动,屏息凝神歪头瞅着这老头子。孙大乔仔细一想,章氏这老妖婆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水儿,他跟着黑衣人穿巷过宅来到章氏居住的敬慈堂,等下人通报后掀开棉帘子踏进门槛,堂内烧了洋锅炉又放了火炭炉子,不但不冷反而烘得满身是汗。
孙大乔抬头看了一眼章氏,今日穿得素净又文雅,那五蝠大袖衫配着深蓝通草花马面裙,外面还照着个缀着貂皮的灰皮袄子,手中佛珠从不放下,随着嘴里嘟囔上下拨拈。
别看堂中佛香弥漫,孙大乔不但不觉得心安,反而提心吊胆起来,赶紧半跪地上打了个千儿:“给老太太请安。”
这话说出来章氏并不应答,只是闭眼拨拈着佛珠,半晌后才缓缓睁开眼:“得了,得了,孙大乔,你又不是旗族,你跟我搞这套有个啥意思,你也别担心,老太太可不吃人,找你来就是叙叙旧。”
“起来吧~,我看你们是越发不懂规矩了,孙先生来了,连个凳子都不给备着。”
章氏话音未落,已经见老妈子眼神招来丫鬟,她们战战兢兢搬来凳子,很快就又退出去。
“孙先生请坐~”
孙大乔知道,从入宅开始就已经是章氏在给他立下马威,一路走来如此肃默,叫人不由得心惊胆战,临到头了,却又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不得不说驭人权术之高,叫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若是道行再浅一点,早就吓得七荤八素全招了。
既然来这里过堂,孙大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坐进凳子单等着章氏发难。“孙先生,我琢磨着我这侄女儿的药也该吃完了,上月这个时候都来拿药了,怎么这几天晚了那么多,我怕你们出啥事儿还派人去看过,这半个月也不知道去了哪,万一断药就不好了。”
章氏说这话时,语气里都是关心,可眼神中却并无关心之色,甚至比以往还冷酷。
孙大乔早知道她会这么问,这些天即便宋宅消息再严实,凭章家的人脉也该探听到一部分了,要是说谎反而令她起了疑心:“老太太,我听说老账房镇神风叫于二当家吓得什么都招了,我真是被他给连累死了,人于德安直接找上门来,恨不得横劈了我,这一点我想瞒也瞒不住。”
“后来,还是他见我闺女可怜,这才没拿我的脑袋,要不然啊,我也得跟老账房似的大病一场。”
孙大乔何等鸡贼,他不可能把泄密的罪责全都揽在自己身上,索性岳青山是先找了镇神风才查到自己,说来论去也不是他先告的密,这番话说出去把自己塑造成了受害者,话确实是油滑刁钻,可实际上却也是那么回事,章氏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见孙大乔说了实话,章氏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快:“这我倒是听说了,我没想到这老东西年纪大了还那么厉害,这些天你消失,就是跟他们有关?”
“老太太明察,于二当家找我就两件事儿,一是询问我关于您陷害我的事儿,二是想和我一起出主意…嗯…对付您。”
孙大乔说起最后一句话,故意停顿犹豫片刻,伪装出害怕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