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林绵绵一直忙碌于村里的事,就连医馆都没有去,医馆里只留几个学徒。
一般的小病小伤学徒就给看了,而且医馆还有些林绵绵预留的药,就这样硬撑了几日。
但今日医馆来了一个重伤者,这是学徒应付不来的。
伤者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哑巴少年。
他叫韩阳,昨日上山,失足滚落了山崖,摔了个重伤。
他摔下去后,浑身的鲜血引来了狐狸的啃食。
他被人找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林绵绵紧赶慢赶回到医馆的时候,韩阳已经几近昏死。
她赶紧从怀里取出救命的急救丹,这是用百年老山参做成的,一共做了三颗。
把急救丹塞进了韩阳的嘴巴里,又护着他的下巴往上抬,逼着他咽了下去。
紧着,要检查他的伤。
他的身上的很多个部位都被狐狸啃食了,一条腿已经可以见到森森的白骨。
林绵绵眯起了双眼,这伤得还真的是很重。
她忙活了足足一下午,才把少年从生死线上救了回来。
林绵绵把手上的血迹洗干净,走出去喘了口气。
外面夕阳西下,天边的薄薄云霞,已经完全变成了炼金一样的颜色。
几个凑热闹的村民过来问道:“那个少年怎么样了?”
“现在的体征已经平稳了,但能不能撑下去,还得看今晚。”林绵绵一边回答,一边询问,“他怎么会掉落山崖?”
原来韩阳一不小心走了旧山路。
杏花村通往县城一共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他们平日里走的,第二条路则是很久以前修的,有一段路甚至靠近了悬崖旁。因为旧山路太崎岖,因为后来朝廷拨款修建了新路,所以那条旧山路后来很少有人去走了,但也没有封上。
那条路一定要尽快封上。
林绵绵眯起双眼,刚准备派人去做这件事,一辆马车却来到了这里。
这辆马车非常之豪华,林绵绵第一反应是,柳昀又来了。
不过她刚走过去,车上便下来了一个衣着华服的男子。
不是柳昀。
这个男子年龄约在四十左右,但保养得很不错,脸上的山羊胡都经过了小心的修剪,甚至还用金链子归拢成了一小束。
此山羊胡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他的身上带着十足的派头,刚一下车就背起了手。
他刚一下马车,便看到了林绵绵。
他掂量着她,目光高高在上。
这目光,让林绵绵立即就想到了柳昀。
“你便是林绵绵?”
他的声音冷漠,完全不带任何感情。
“我是林绵绵。”林绵绵上前几步,她的衣裳下摆沾满了鲜血,“您找我有什么事?”
山羊胡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反复打量,随即,不知不觉地蹙起了眉头。
“这么多血,多晦气啊!”
“哈?”
这显然就是来找茬的。
韩阳还生死未卜,这山羊胡就敢这么说,真是让林绵绵怒从心头起。
然而,山羊胡并未感受到她的怒气。
反倒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说,你这女子,平日里像这样的血腥沾多了,这是会影响夫家气运的!到时候,那个好人家敢娶你回去!”
“您说对了,我这个人啊,就是克夫。”林绵绵笑眯眯道,“我已经改嫁了十几次,每一次刚嫁进夫家没多久,老公就会翘辫子哎。”
山羊胡瞠目结舌,他没想到林绵绵竟然会这样跟他说话。
“你、你这乡野女子,为什么这般没教养!”山羊胡气道,“难道你爹娘从不教你怎么做人说话吗?!难道你不知道要尊重长辈吗?!”
“呦呵,你这糟老头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林绵绵不甘示弱,“一上来就找茬,还说我没有教养,你不知道尊重是互相的?竟然跑到我面前摆出长辈的样子教训我,真拿自己当盘蒜啦?”
山羊胡的脸色由黑变红,“你!真是没有教养!”
呵呵,这个山羊胡主动过来找茬,却骂不出什么新鲜的词儿。
真没用!
林绵绵得到了鼓舞,继续骂道:
“我这里是医馆,不是什么贵宾接待处!若是你想来看病,我欢迎,还可以免费给你看看脑子。若是你想过来摆架子教训我,那我不奉陪,您呐,还是得了吧!”
山羊胡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不能再阴沉。
然而,这个时候医馆里突然传来了声音,“人醒了!人醒了!”
林绵绵一听,赶紧放过了山羊胡,跑回了医馆。
而山羊胡还站在原地,气呼呼地盯着林绵绵跑了进去。
那个女子……
当然是这般没有教养!
和他料想的一模一样!
没错,山羊胡便是柳昀的父亲柳国公。
他暗暗地握起了拳头。
原来只是过来看看林绵绵的,没想到却惹了一肚子气。
柳昀竟然想娶这个女子为妻,除非婚轿从他的身上踏过去,否则,没门儿!
不能让这个女子嚣张下去,一定不会让这个女子嚣张下去!
柳国公立即让管事去搜集有关林绵绵的资料。
没多久,就查到了李绪的身上。
柳国公眯起了双眼,“你去,买通这个人,暗中扶持他教训林绵绵。”
“是!”
而一无所知的林绵绵,正看着刚刚苏醒过来的韩阳。
韩阳的脸上全是汗珠,痛得挣扎了起来。
林绵绵赶紧上前,“稍微忍一下,我去给你配些止痛的药。”
说着,便拎起自己的小竹篓,去采药了。
医馆里的存货不多了,而且单说止痛,还是用外面的野草比较好。
冷飞白迟疑了一下,也远远地跟去了。
吴须去世的消息,传来的那个夜晚,冷飞白差点儿就向林绵绵表述了自己内心的情感。
然而,林绵绵却临阵脱逃了。
而自从那个暧昧的夜晚后,他们就微微保持了些距离。
实际上是林绵绵单方面跟他保持着距离。
冷飞白也不愿为难她,让她不自在,所以也一直跟她保持着距离。
等到她想明白了,再说。
不过,冷飞白还是在默默地注视着林绵绵。
眼下,手持小竹篓的林绵绵找到了一片空地,这里长满了她需要的野草。
早春的土地,显得有些僵硬。
挖了两下,手指已经生疼。
冷飞白见状,也在远处挖了起来。
片刻后,他把自己挖到的,全都放在林绵绵的脚边。
然后又无声地离开了。
林绵绵看着冷飞白离开的背影,心头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