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德点点头，将事情娓娓道来，“那日沉甄氏进府，下人并未通报，她也未曾见过小姐，而是转头去了小主子的庭院，可当时小主子正在宫中伴君，小姐便在小主子的院中为他整理衣物。”

“事关小主子，小姐向来是亲力亲为，所以那日我并未跟在小姐身侧。”薇德眼中闪过一丝悔恨，低声说道。

“所以沉万氏才会中了招？”苏稚茴恍然大悟，轻声说道。

“这么说来...她想害的是沉随。”谢今安眼底闪过一丝阴郁，沉声说道。

很好，这沉甄氏当真是惹恼了她。

“那你又是何人，怎会使出那般伎俩去报复沉甄氏？”苏稚茴握住谢今安的手，抬头看向薇德，娇声问道。

薇德垂眸，缓缓说道，“我是拓剌族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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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今安和苏稚茴对视一眼，显然她们两个都没听说过大启还有拓剌族。

“拓剌族人不多，衰老速度又缓慢，很少有人知晓这个族群。拓剌人的活动便是整日与尸体打交道，换句话说就是赶尸人。”

薇德的话让苏稚茴打了个冷颤，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你会赶尸？”

薇德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出山时恰逢蝗虫入境，百姓食不果腹，是小姐收留了我，将我满身符咒洗净，教我做回正常人。”

薇德脸上挂上一抹澹笑，似是想到了极幸福的事，“小姐的身子很香，床也很暖，将军和小姐待我都极其温柔，他们给我吃食，教我谋生。”

“我跟在他们身边，十年又十年，看着沉家成为皇城新贵，看着小主子出生，就在我以为余生便就如此了的时候，突发意外。”

薇德苦笑一声，喃喃说道，“这二十多年便如梦一场，拓剌人都极其长寿，无人知晓我一个人是如何在无尽的悔恨中熬过来的。”

“我怀疑沉甄氏，但我没有证据。”薇德眼中漫着愤恨，咬牙说道，“如果在有生之年，我无法为小姐正名，那么我便不费这心思了。”

“沉甄氏她必须走过一遍小姐走过的路，受一遍小姐所受之苦！”

薇德的身子勐烈颤抖着，看的谢今安眉头轻蹙，低声说道，“你不必这般，我有法子让沉甄氏吐出真言。”

薇德身子一顿，整个人僵在石亭上，喃喃说道，“你...你有法子？”

“我曾用言真符水让人吐露过真言，如今，便还用它。”谢今安掏出一张黄符，从身侧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将符纸塞进水瓶里，用力摇晃着。

等到符纸散在水中，谢今安才将老演员——言真符水扔给薇德，柔声说道，“寻个时间让沉甄氏服下。”

薇德握着手里的水瓶，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这当真有用么？”

“莫要怀疑我家安安，她可是神仙！”苏稚茴重操起谢今安最大迷妹一职，不遗余力的宣传着谢今安的能力。

谢今安笑着拍了下她的头，温声说道，“此处的时辰比外面要缓慢得多，你还有时间。”

薇德抿了抿唇，半晌后才吐出一句，“小夫人，奴刚才言语激烈了些，还请小夫人见谅。”

一句小夫人，便是替沉万氏认可了谢今安的地位。

谢今安轻笑，柔声说道，“沉万氏对你如此上心，想来也是把你当妹妹看待的，你不是奴婢，不用轻贱自己。”

薇德眼中划过一道泪光，收起脸上的动容，低声说道，“小夫人，我如何能从此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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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今安上前抓住薇德的手腕，闪身退出了空间。

等到薇德再睁眼时，自己已然回到了沉家内院，手里还握着那瓶清水，耳边传来小夫人的声音。

“明日我会将陛下引到沉家，届时你再下手，符水药效是三个时辰。”

“一切多保重。”

薇德无力的靠在墙壁上，仰起头看着天空愣神。

小姐，小夫人很好，真的很好。

您也能放心了罢。

薇德藏好水瓶，再回主屋时，沉甄氏已经睡了过去。

“夫人，可以净脸了。”薇德身子弯曲，轻声唤道。

“你动手便行了。”沉甄氏不适的动了动身子，一脸不耐，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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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薇德将盆里的帕子打湿拧干，轻轻擦掉沉甄氏脸上的膏体。

看着露出的面容，薇德攥着帕子的手劲越来越大，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帕子砸在沉甄氏脸上。

这是小姐的脸，此处是小姐的房间，沉家更是小姐的家。

想要鸠占鹊巢，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薇德在心中再三劝戒自己要忍耐，才勉强平复了心神，静静地给沉甄氏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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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谢今安同苏稚茴手牵着手从中街漫步回来，每人手里都提着东西，吃的玩的一应俱全。

谢今安的左脚刚踏进相府，便察觉到了府中阴冷的气息。

迷惘的视线移到门口的无恙身上，后者脸上苦哈哈的，只朝着谢今安努嘴使眼神。

像极了抽搐...

“无恙，你中风了？”谢今安皱起眉头，低声问道。

无恙：...主仆一场，终究是他错付了。

谢今安一脸不解，透过影壁朝前院望去，仅此一眼，她便失了言。

沉随大马金刀的坐在前院的石凳上，安然等人低垂着头，乖巧的站在一旁，像极了没写作业被叫到外面罚站的学生。

沉随一身常服，原本俊朗非常的眉眼此时尽是烦躁，面前摆了五炷香，又四支已经烧尽了，只留下一支还在坚挺着。

“香若是烧完，你们姑娘还未回来，便围着皇城跑上五圈。”沉随面色不虞，沉声说道，“如此大的相府，竟无一人知晓主家的去向，你们当真是当了个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