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种“认真”的回答,周悦姬是哭笑不得,她耐着性子等徐半仙回答完毕,刚想提及易容一事,徐半仙又毫无征兆地挂了线。霎时,周悦姬头上乌云密布,风雨骤来,她两眼滚圆地瞪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心里默念着长达三十多字不间断的咒骂内容。
其实确定了真有此人,要找出对方的资料一点也不难,譬如周悦姬到周老爷面前撒娇美言几句说有这么一位半仙神人,以周老爷古板又迷信的性格,定会发散人手,即使挖地三尺也要把徐半仙翻出来。但因为事关周乐怡,而周乐怡对周老爷一向是敬而远之,为免造成不快,周悦姬不到最后也不打算动用这条关系。
徐半仙是个很怪异的人,就在周悦姬思考用什么办法找到他时,他又来电了。压制着火气,狐疑着徐半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周悦姬接通了快响断线的来电。
“喂喂,你怎么不打电话过来了?”徐半仙责怪周悦姬不陪他玩电话。
“一来你不是我朋友,二来你无意帮我,请问为什么我还要找你?”周悦姬没好气地反问,她不是玩具,也不屑被徐半仙耍。
“小女孩,你知道强盗和医生的相同点是什么吗?”徐半仙也不恼周悦姬的无礼,他偷笑两声,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徐半仙,我现在只想搞清楚你是不是有以假乱真的手艺,还有你会不会帮我朋友,至于你的脑筋急转弯,恕我不奉陪。”强盗和医生在周悦姬看来除了都是人以外根本没交集,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和一个精神病患者交流。
“周小妹妹,做人这么严肃会未老先衰,早生白发,容颜憔悴,不得好死的!”徐半仙说话一直是老人家想当年的调调,所以这种含有讽刺和咒骂的话在他口中变得像在分享经验,让人生气又无处发泄。
“你是谁?”周悦姬因徐半仙一句不经意的称谓,整个人进入备战强敌的状态,从她语气判断她年龄不大,这她能理解,但徐半仙居然知道她一直没提及的姓氏,这就很值得怀疑。
“给你一个提示,强盗和医生的共同点是,只要你遇上就得交出身上的钱财,那他们的不同点是什么?”故弄玄虚地说完,徐半仙没有停顿犹豫,又一次挂了电话。
这次,周悦姬没有对着手机发火,她咀嚼着徐半仙的话,她好像小时候在哪里听到过。周悦姬搜索着模糊的记忆,还真让她想到一个人,那人有一句口头禅:“我会让你自愿付出代价。”
那人跟徐半仙一样,说话相当的神经质,但周老爷很信奉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拜访他一次,并且在独立茶室内畅谈数小时。虽然不知道周老爷和他在独立茶室聊了什么,但是周家里有一个传言,周老爷是因为他的指点,把命中带财的女子困在身边,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成就。
周悦姬跟那人只有一面之缘,在她五岁那年,她跟随周老爷一同前往那人的住所,他观察了周悦姬几分锺后,连连点头,对周老爷说:“嗯,就是她,她的命格在周家小辈中最为富贵,她是最可能把周氏推向新*的人。”自那以后,周老爷便对她特别关注,甚至暗中破坏对后辈的规定,早早助她在周氏内培养起一股属于她的势力。
那人会是徐半仙吗?徐半仙的问题答案是什么?周悦姬总是觉得所有的事情缺了一环,令她无法把所有事拼接起来。
“悦姬,这里是?”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清醒过来的周乐怡硬撑着坐了起来,她环视四周,陌生的感觉和肌肉传来的酸痛一样让她不甚舒服。
“俱乐部的贵宾房,放心,这里暂时很安全。”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琼桦和蝶舞不在,相信没有谁那么大胆敢擅闯上锁的贵宾房。
“悦姬,那个牛郎呢?”周乐怡的记忆停留在她第一次*时,后来因药力控制而发生的事情,包括她主动献出初吻一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她直觉自己欠叶若舟一句感谢。
“他先我们一步离开了,只留下了这张纸。”周悦姬把那张写了徐半仙名字和手机号码的纸交给周乐怡。
“徐半仙?不就是那个说我妈有财女之命的混蛋?”周乐怡见到那三个中文字,突然破口大骂。徐半仙,若不是这个人,肖玉仙就不会被迫当周老爷的情妇,若不是这个人,周老爷不会对她们两母女异常执着,若不是这个人,她和肖玉仙会过得比现在幸福。周乐怡对这个人可谓恨之入骨,只可惜她以前不是不懂事就是被软禁,难得回到学校,又为出逃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一直没机会去找他晦气,但只要她找到机会,她一定把这人剃光头,在他房前泼红油漆,朝他大门丢便便,往他身上浇尿尿!
周乐怡的话补全了周悦姬的拼图,所有事情终于串联了起来。
徐半仙就是周老爷所认定的高人,他行踪飘忽,长期需要大量资金进行神秘的研究。周老爷是徐半仙的重要资助人之一,所以徐半仙给了周老爷一个一年只能响三次的手机号码,让周老爷能找到他,但又不会烦到他。徐半仙有一头灰白色长发,秀气姣好的面容,宜男宜女的声腺,如他所说,真是年龄不详,性别不详。周老爷和他见面多次,但一直没有固定的地点,可能是某家咖啡店,也可能是某个郊区墓地,甚至在某航班的头等舱里,行踪飘忽的他和周老爷有互不寻根探底的协议,所以即使他住址不详,周老爷也没有探查他的下落。
徐半仙先后多次周老爷出谋划策、观天看相,每一次都帮了周老爷一个大忙。别看徐半仙整天疯疯癫癫,说话毫不正经,他要是认真起来,说什么准什么,猜什么中什么。在周家,周老爷本来只是一个半红不黑的存在,但依照徐半仙的指点,周老爷找到肖玉仙,硬把她留在身边当情妇后,他的仕途可谓扶摇直上,最后更成了现任当家。徐半仙当初的一句提点,宛如神来之笔,点亮了周老爷的一生。
清楚徐半仙是谁,去不去找他帮忙就成了一个难题。去,周乐怡欠他一个人情,失去了报复他的立脚点;不去,她们一时半刻找不到替代的人,周乐怡在俱乐部随时可能再被设计而遭到狼手围攻。仇恨和贞操,两者在周乐怡心中的天平上较劲,到底哪边重要,她自己也不知道。
“乐怡,我们去会一会这个徐半仙!”周悦姬坐言起行,拖着体力不济的周乐怡,就要往外走。
“悦姬,俱乐部出尔反尔,我们该先找他们的晦气。”周乐怡拖拖拉拉地下床,她不想面对徐半仙,企图以另外的途径解决事情。
“周乐怡,你发什么春秋大梦?俱乐部由始至终没有违背合约,你去找他们,只会自讨苦吃!”周悦姬恨铁不成钢地提着周乐怡的耳朵大呼小叫。
“他们不是承诺不会逼我卖身吗?”周乐怡说得相当没有底气,因为蝶舞和琼桦承诺的字眼里,没有半句和卖身有关。
“周乐怡,俱乐部的合约写了什么你别告诉我不清楚,今天发生的事,他们谁出面卖你了?局是他们设下的,你跟他们玩文字游戏,你有多少胜券?”周悦姬马上戳破周乐怡自欺欺人的泡沫。周乐怡被下药一事,如果硬要讨一个说法,只能说她识人不清。被下药的水是周乐怡从另一个舞者手上接过,自愿喝下的;送周乐怡到贵宾房的是俱乐部的专属医生,用意是让她稍作休息;侍应们驱赶她时,并无强烈的肢体冲撞,他们只是充当墙壁不让周乐怡选择通往出口的路;在发现周乐怡与人欢爱时,琼桦没说半句阻止周乐怡和叶若舟的话;总的来说,所有事情都是在周乐怡自愿情况下发生的,与俱乐部无关。
“但是……”
“周乐怡,你看徐半仙不顺眼,不会先揍他一顿再求他帮忙?”周悦姬不再给周乐怡犹豫的机会,她猛地打开房间门,把周乐怡丢了出去,这么一来,周乐怡不走也得走。
周悦姬的话绝对是歪理,但入了周乐怡的耳却有了鼓舞的作用,周乐怡的天平瞬间找到了定位,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贞洁一旦被糟蹋便不复有,衡量之下,自然解决燃眉之急比报仇雪恨来得重要。就这样半推半就,周乐怡跟上了周悦姬的步伐,准备会一会徐半仙。
“悦姬,我拜托你一件事。”在车上,周乐怡假寐着恢复体力,药效虽然过了,但是之前发泄导致的体力流失和肌肉酸痛需要数日的调养,她现在坐在软垫上,车身稍有颠簸都叫如被蚂蚁啃咬一般难受。
“什么事?”周悦姬正努力回想着小时候和徐半仙相见的地点,她相信徐半仙愿意给她提示,就代表他愿意在那恭候她。
“见到徐半仙时,代我揍他一下。”周乐怡有气无力地说道,她确实很想亲自动手,但她的身体状况告诉她,她没那个能力,步行已经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运动。
“好。”周悦姬轻笑一声,答应了周乐怡的要求。其实即使周乐怡不拜托她,她也会找机会教训徐半仙一顿,她要这神棍知道耍她的报应!
只是各怀心思的两人都没注意到,她们顾来的司机对她们的聊天显示出浓烈的兴趣,在她们停止交谈后,他偷偷摸摸地按下了某个中控键,接着车内弥漫起一种独特的香味令她们昏昏欲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