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太空中也经历了不少事情了，但你的思想还停留在地球时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冯志远找了块毛巾蘸上热水盖在脸上，这么一小会的经历却让他产生了深深的疲惫感，房间里很安静，之后螺旋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和奥克莱人近距离相处，你有什收获？”

“收获？”冯志远疑惑的想了想，“谈不上收获吧，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那你对于掠夺他们的生存物资感到愧疚吗？”

冯志远非常认真的想了想：“没有，没那种感想。”

“那为什么你对于人类被掠夺灵魂而愤怒呢？在其他种族的眼中，人类也只是和奥克莱人一样的存在而已。”

“这我知道，可我是人类啊！我怎么能容忍其他种族屠杀族人呢？”

“你看，连奥克莱人自己都会相互屠杀，为什么其他种族不可以屠杀人类呢？我记得你们人类相互之间的屠杀也不在少数吧？”

冯志远沉默不语。

“宇宙中的生物大体可以分为智慧生物和非智慧生物，智慧生物屠杀非智慧生物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如同你们屠杀猪羊牛鸡鸭鱼一般。”螺旋认真的解释道：“而不同种族的智慧生物之间同样也会屠杀，这无关乎道德，只关乎利益，所以……你着相了。”

“你的意思是我根本不必在乎人类的生死？”

“是的，你首先要在乎的是自己的生死，因为你死了，万事介休！”

“我看你是为了自己吧。”

“我说过，无关乎道德，只关乎利益。你现在所做的不就是这样？按照规划，舰队将会抽干一半的海洋，挖空一半的山脉，你这不也是屠杀奥克莱人吗？屠杀麻次人的时候还可以说是为了人类报仇，那么现在你还有什么借口呢？”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的能听到原子旋转的声音。

良久，冯志远才吐出一口气：“好的，我知道了，任何公平、正义都只在强者的保护下，我们强，所以就能屠杀别的种族，我们弱，所以就要被其他种族屠杀，是这样吧？”

“虽然不全对，但也差不多了。”

“所以，我的任务是尽快成就圣位。”

“这一点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却不听，现在碰上暴动，想要回到太阳系的大致位置都做不到了，横跨一条悬臂后还不知道在魂海中会转移到什么位置呢，哎！可怜的娃，我看你想要短时间内成圣是很难的了。”

冯志远捏了捏眉头：“你前一段时间特意让研究院研究的常温冬眠就是为了这事吗？”

“那是当然，我要那玩意有什么用？整个跨悬臂将耗时五六千年，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你不正好专心在魂海里找寻意识原体吗？常温冬眠技术解决后，你的身体也不至于需要定期补充能量，我们争取一次成功！”

“你觉得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比我以前几万年的经历都要丰富多彩，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

“和我在一起？不要说得这么肉麻好嘛？”两个人的这次交谈就在鸡皮疙瘩满地中结束了。

对奥克莱星的掠夺进行了整整十年，心境有了变化的冯志远根本就不顾忌土著的生死，整个星球上的重要资源几乎被掠夺一空，奥克莱人虽然组织了多次反抗，但在巨大的代差面前都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烟消云散，整个星球的生态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祝轻语原先的“奴隶”计划也被否决，冯志远不可能留下一群对人类抱有敌意的人在舰队里。当扩展到二百艘战舰的人类舰队离去的时候，奥克莱星被打回了原始社会，多则数百少则几十的部落重新生活在这颗满目疮痍的星球上，等待着漫长时间后的重新崛起。而罪魁祸首的人类则早已远远的离开，飞向2.2万光年外的人马悬臂。

“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银月面色阴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他一般。

冯志远也看着她的眼睛：“这是为了舰队的人类和精灵能跨越2.2万光年的死地。”

“我们可以多去几个星系啊，没必要把这颗星球掠夺一空吧？”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说，冰体星球也不是每个星系都会有的，我们需要大量的水！”冯志远一点也没有让步的意思，银月依然没有接受宇宙的残酷。

“不！你说谎！”银月摇着头：“你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

“对！我不在意！因为我要在意你的生死！在意精灵和人类的生死！”冯志远的语气有点生硬：“一边是同胞一边陌生人，是你的话你怎么选？”

“那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啊！”

“这就是宇宙的残酷，这就是生命的无奈。”

“如果真的如此，那我不要这个宇宙！”银月突然坚定的说道：“我要回到地面上，哪怕只有我一个人！”

“银月！”冯志远的心开始痛了，“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

“对不起，你要做的事我接受不了，我不能让我的心蒙尘。”

两人都不是扭捏的小儿女了，互相对视了一会，确定了彼此信念之坚定，冯志远苦笑一声：“那好吧。舰队现在不可能停下来，而且前方也没有适合生活的星球了，等到了人马臂，找到了合适的星系……再陪我走这一路好吗？”

银月的眼中也泛出了泪光，“好，我答应你。”

等银月走后，螺旋悄悄的说：“你可以再用记忆编程，把这段记忆抹去就行了。”

冯志远心中一动，却又慢慢的摇摇头：“上次使用是为了她不痛苦，这次却是为了我自己，这样的感情我不要。”

“真搞不懂你们人类，明明很喜欢却因为无关的人分手，明明有办法挽回却因为那一丝执着而放弃，你们啥时候能改改这臭脾气？”

“如果改了，我们也就不在是人类了。”冯志远看着窗外一半蓝移一半红移的星空，轻声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