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我愿意三个字哽在了喉咙,叶秋白张着嘴,却迟迟说不出这句话。
他在妄想什么?难道是想自私的将这个丫头困在他有限的生命中?不...他不能如此!
深深呼吸,叶秋白勾起了唇角,笑意苦涩,明明正值壮年却莫名的好似一个迟暮的老人。
"安安,我是你舅舅。"
一句话,将最残忍的现实摆在了面前,叶薇安拼命的点头,转过身,眼中的泪水霎时滑落。
"对,你是我小舅舅,所以我嫁给谁,都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叶秋白双拳紧握着,心底早已血流成河,没有人明白这个丫头对他有多重要,没有人明白他那么爱她,却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推开!
只因为他给不了她未来!
"安安,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最起码你先了解那个男人!"
形式婚姻而已,她了解那么多做什么?她又不爱厉灏琛。
"该说的你都说了,即便以后老去见到我母亲,你也可以问心无愧的告诉她,你没有苛待我,这就够了,所以你就不要再管我了。"
"安安..."
"我说够了!"
死死咬着唇,叶薇安伸手捂住嘴,不愿意让软弱的一面暴露在叶秋**前。
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还要管她?她不懂啊...他给不了她幸福,回应不了她的爱情,那么不该干干脆脆的撒手吗?
"你好好休息。"
缓缓直起身子,叶秋白看着对面女人微微颤粟的背影,知道她很难过,而他并不希望如此。
所以他走。
没有回头,直到耳边响起关门声,叶薇安才快速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大哭着,任由眼泪冲刷自己面颊,任由自己放开嗓子好似被遗弃的孩子,她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却差一点就在叶秋**前溃不成军!
房间外靠在门上的男人,听着房中女人的哭声,颓败的仰着头。
"安安...别哭。"
轻声呢喃着,用尽了自己的温柔和爱意,可他的声音她听不见。
闭上眸子深深呼吸,许久后睁开眸子,眼底只剩清冷一片。
抬步朝着电梯那边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拿出了手机。
"叶总。"
"约见东升厉总,就说我在茶楼等。"
"我知道了叶总。"
走出酒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目,叶秋白快步上了车,心口处传来一阵阵绞痛。
颤抖着从兜里摸出药瓶,可是手一抖药瓶却掉在了一边座椅上。
面色苍白额头上溢出了冷汗,呼吸急促,叶秋白咬着牙伸手捡起药瓶,倒了两颗药就这么干咽了下去。
许久后,那种疼痛感褪去,叶秋白呼了口气拿出手帕擦掉脸上的汗水,整理好衣衫,才启动汽车缓缓离去。
对于叶秋白的约见,厉灏琛显然并不觉得意外。
"爷,你要赴约吗?"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放下手中的资料,转眸看着窗外不错的天,唇角微微勾起。
"当然,以后还是名义上的一家人。"
赤鬼知道厉灏琛和叶薇安的协议,一想到这么多年都没有女人的铁树终于开了花,对叶薇安也多了几分敬佩。
"那么对叶氏的计划..."
"暂停,等我和那个臭丫头领了证,就叫他们罢手。"
"好,我去备车。"
偌大的房中只剩下厉灏琛一人,点了一支烟,若有所思的靠在沙发上,一支烟抽完便起身朝着门口处走去。
那么叶秋白,你是来阻止这场婚姻的?
...
裕和茶楼。
雅间里环境清雅,坐在茶几前泡着茶的男人听到开门声,回了神。
"来了。"
厉灏琛嗯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茶几,还有徐徐上升的茶香。
娴熟的泡着茶,香气溢出,叶秋白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却不急于直入主题。
"这是另一片茶厂的新茶,听说今年恰逢干旱,这一批茶叶味道不如去年的好。"
厉灏琛神情淡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香气有余,苦涩不足。"
"原来厉总也懂茶..."
"不懂,我并不喜欢喝茶。"
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叶秋白沉默着,片刻后抬起眸子,面色严肃了几分。
"你是认真的吗?"
唇角多了一丝弧度,厉灏琛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当然。"
"安安脾气不太好,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说话直,喜欢得罪人..."
"那么你就更应该让她跟着我。"
微微一怔,叶秋白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收回目光,心底隐隐作痛。
对,只要是这个男人的夫人,哪怕安安翻了天也不需要他再担心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痛苦?
他应该比谁都希望那个丫头过得好才对!
"安安是个孤儿,我姐姐不能生养一直都很遗憾,所以领养了她...安安十二岁失去了母亲,然后我把她接回了叶家,那丫头表面强势,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其实心里很脆弱很敏感,你年长她十来岁,如果可以就把她当做一个孩子吧。"
骨节分明的手指绕着茶杯滑动,厉灏琛看着对面的男人,幽深的眸子里晦暗不明。
"你知道她对你的心思?"
苦涩的勾着唇,叶秋白也不想隐瞒什么,再说了还有什么能瞒得住这个男人。
"安安从小就没有父亲,她自己或许不懂,但我很清楚,她只是依赖我而已。"
那不是爱情,那只是她还看不清楚的,难以割舍的亲情罢了。
仅仅是依赖而已?
厉灏琛没有说话,脑子里闪过云雨之际叶薇安动情喊出的名字,或许看不清楚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但是这跟他没关系,因为不管那个臭丫头心里装着谁,他都要定了她!
"明天九点民政局,叶总要是得空就来看看。"
"明早我要去A洲。"
淡淡勾唇,厉灏琛不愿意再多说,是不是真的去A洲不重要,这个男人不过就是借口回避而已。
"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叶氏的事很快就会平息,这一次算我对不住叶总。"
见厉灏琛起身,叶秋白微抬起眸子。
"请你好好对待她,不然...我就算倾尽所有,也会让你后悔。"
淡淡一笑,厉灏琛抬步朝着门口那边走去。
"能伤她的人,不是我。"
看着雅间的门缓缓关闭,厉灏琛的话还在叶秋白耳畔萦绕。
许久后,叶秋白笑着摇摇头,眼眶微红。
"是我吗?那真是该死..."
走出茶楼,厉灏琛立在车边点了一支烟,他还以为叶秋白会极力反对,没想到竟然会像正儿八经的长辈一样来告诫他好好对待那个臭丫头。
那个男人不该是这么随便就会妥协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让他明明不舍却又不得不做出退让?
打开车门走上车,驾驶座上赤鬼开了口。
"爷,去哪?"
将烟蒂掐灭丢出窗外,厉灏琛眸子里多了一丝探究。
"去查查叶薇安的母亲为什么去世,再查查叶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好。"
入夜。
酒店房间里,吃了一点东西的女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城市华灯初上,接着开了一罐啤酒,咕噜噜的灌了下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周围很暗,只有外面透着的光隐隐照亮落寞的人儿。
"我要结婚了..."
冷笑一声,叶薇安抱着啤酒罐将里面的啤酒全数饮尽。
哐当...
空了的易拉罐撞击着叶薇安脚边其他散落的罐子,发出的声响有些刺耳。
"为什么不挽留?为什么不说你愿意?叶秋白!我就那么讨人厌吗..."
既然如此,当初母亲去世,为什么还要接她回家?
为什么还要说...以后他陪着她?
直起身子,叶薇安死死盯着眼前的窗子,突然站了上去!
紧紧贴着玻璃,张开双手,眼前就是二十多层的高楼,如果从这里飞下去...
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觉得痛?
眼中的泪水不断涌出,叶薇安明明痛苦不堪却固执的大笑着。
"死啊?怎么可能!"
她才不要死!
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就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开开心心活着,一定要长命百岁,一定要比谁都自由!
"叶秋白!"
低吼着,叶薇安呼吸凌乱,带着倔强擦干脸上的泪,再度用尽所有力气大喊出声!
"我不爱你了!我再也...不爱你了!"
心底某处好像空了,随着她的低吼,有些东西她清楚的感觉到...碎了。
缓步走到沙发边,任由自己瘫倒上去,夜很长,而她...困了。
午夜。
房间的门轻轻打开,走进来的男人在昏暗中清楚的看到了沙发上沉睡的女人。
幽深的眸子里带着不悦,轻轻走上前冷眸扫过旁边那一地空了的易拉罐,脸上又多了一丝无奈。
俯身将面前的女人抱了起来,缓步走回卧室。
"领证的前夜,你未免激动过头了。"
忽略掉怀中女人红肿的眸子,厉灏琛躺在了床的另一边。
感觉到温暖,沉睡中的叶薇安不自觉的往旁边拱了拱,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噩梦竟然变作了温暖的好梦。
看着怀中的人儿,厉灏琛淡淡勾唇闭上了眼眸。
"磨人的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