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什么样的借口呢?”
他知道,如果此时自己强行外出,一旦王立奇招供,特务处会立即前往抓人,如果抓不到人,必然会严查这一段时间出入人员和打电话的人员,那他无论如何,是被列入重点怀疑对象的。
“找什么借口才不被怀疑,或是将怀疑降到最低程度?”
他苦苦思索着。
10分钟过去了……,20分钟过去了……,30分钟过去了……他的活也干完了,此时他还是没有找到最好的借口。
“算了,情况紧急,看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正当老刘打算豁出去,冒着被严重怀疑的风险准备向大门走去的时候,这时,传来一个声音。
“老刘、老刘。”
他抬头一看,喊他的正是总务科的金科长。
“金科长,您叫我?”
只见金科长在二楼的窗口处对他说道:
“你到外面帮我买两包烟,记得,要哈德门。”
说完将几个铜币从二楼扔了下来。
老刘一愣,继而惊喜万分,但他脸上还是不露声色,恭恭敬敬地说道:
“好的,金科长,一会儿我给您办公室送过去。”
“嗯。”
老刘从地上捡起了钱,不慌不忙的朝大门走去……
“老刘干嘛去啊?”
门口值班的门卫礼貌的跟他打招呼。
“这不,金科长叫我去帮他买烟。”
老刘掂了掂手中的铜币。
“哦,是这样啊,那你去吧。”
他来到杂货铺买烟的同时,将情报紧急的告诉联络员,联络员惊得目瞪口呆。他叫伙计继续看好店,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从后门出去,联络江源。
正是利用这个时间差,江源才能在二个小时之内,将庄书记和陈珏转移了出去。结果他们离开还不到半小时,党务处的特务便赶到了……
其实王立奇前后都没有撑过三个小时便叛变了。
此后被捕的,均是王立奇掌握的宣传线上的人员和联络点,江源实在是没有办法再通知他们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捕。
果然,听到行动科汇报后的徐恩曾暴跳如雷。
“查,给我查,看看这段时间有谁出去过,还有谁向外打电话,一个都不许放过。”
没过多久,老刘便被情报科的人带进了审讯室。
“老刘,老实交代,你下午出去干什么了?”
老刘不慌不忙,将自己正在干活,而金科长临时让自己去帮买两包烟的事汇报了一遍。
听完之后,审讯的人员傻眼了。
“这没他什么事啊。”
此时老刘心里那个乐呀:
“这关我什么事啊,是金科长让我去出去的好不好,要怀疑,你们去找金科长去。”
在和金科长核对无误之后,便将老刘给放了。
金科长,那自然没人敢怀疑。他是徐宝丰老婆家的亲戚,怀疑谁都不能怀疑他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情报科科长姚一飞走了进来。
“主任,查过了。从10:20到12:30这段时间内,向外拨打的电话共16个,外出11人。
“有什么发现?”
“目前还没有,嫌疑比较大的三个人,我们都用了刑,晕过去了好几次,但他们还是说自己是冤枉的,什么都不知道,看来应该不是他们。”
“一群废物,滚!”
情报科科长姚一飞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他们到底是怎么样得到风声的呢?”
徐宝丰怎么都没办法想明白。
“怎么大哥还没来联系我?”
林鸿斌没有忘记沈俊飞撤离时跟他说的话,但是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他一直等待着,但是却依然杳无音讯……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红党在中央苏区,正经历的着一场极大的动荡。
由于Z倾错误路线的领导,红党的中央红色根据地,将迎来最严峻的时刻。而在情报线战线上,一些错误冒进的做法和指令也在发出。时任情报部副部长的韩显光也无力改变这种状况。在这种错误的指导思想下,红党在一些重要城市的地下组织,由于盲目的行动而遭到了破坏和损失。
面对这样的局面,沈俊飞最终放弃了派人秘密联络林鸿斌的想法。
“还是等到合适的机会在联系他吧。”
沈俊飞仰天长叹了一声。
远在湳京的林鸿斌自然不知道发生在中央苏区的事情,也不了解沈俊飞此时的想法,但是他要做的,只能是等待。
这两个月以来,林鸿斌的日子过得非常惬意,时而和阿豹喝喝酒,时而和儿时的兄弟们聚一聚,还时常和张美媛出来逛逛街,看看电影……
倒不是行动科没啥事做,情报科和电讯总台就非常的忙碌,不时接收着扩编人员,因为此时特务处的重点,几乎放在了对军队及国民政府重要人员的监控上,故而相对而言,行动科倒是轻松一些。
这天中午,林鸿斌和张美媛正在一家名叫格菲斯的咖啡厅用餐,聊得正开心……
这时门外走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人看到了林鸿斌,愣了一下,随即朝林鸿斌走来,来到了林鸿斌面前,站立着,却一句话不说,直盯着他看,
正低头吃着东西的林鸿斌,忽然感觉到有人逼近自己,他本能的就要出手防御,但这个人身上却没有散发出任何对他来说危险的气息,于是他缓慢地抬起头来,一个身穿花格子西装的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咦!这人怎么这么面熟?”
瞬间他反应了过来。
“邵志涛,怎么是你!”
“哈哈,终于认出老同学了。”
林鸿斌站了起来,狠狠的给了邵志涛一拳。
“你小子吓了我一跳,穿上这身花格子衣服老子还一下子没认出来,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湳京来了?”
“刚调回来还不到三个月,
“这位是……?”
邵志涛早就看到了和林鸿斌一起吃饭的张美媛,只是这时才有空发问。
“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张美媛。”
“张小姐好!”
张美媛微笑的点了一下头。
“美媛,这是我在黄埔的同班同学——邵志涛”
“既然你们同学难得一见,这样吧,鸿斌,我先回去了。”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
林鸿斌也是好久没有见到邵志涛了,也想和他好好聊聊,说道:
“我们都逛了一上午了,她也累了,那你先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那有什么,你们慢慢聊吧,我先走了。”
张美媛很知趣的提着包离开了。
“你小子艳福不浅呀!”
“别说这些没用了,来,座下,说正事!你小子不是在前线吗?说说咱们前线同学的情况。”
邵志涛这时脸色有些沉重,
“黎铁柱、钟山殉国了。”
“啊?”
林鸿斌的心情一下子暗淡下来。
“其他同学呢?”
“其他应该没什么事,我就知道他们俩的事情!”
……
“那你什么时候调回湳京的?在哪个部门?”
“今年七月,在党务处。”
“党务处?”
林鸿斌脱口而出,音量也提高了几度。
“鸿斌,你怎么了?”
邵志涛也有些吃惊,
“没什么,没什么。”
林鸿斌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声说道。
“那你呢?在哪个部门公干?”
“特务处。”
“啊!”
这一声“啊”声音更大,周围几桌人都看得过来。
这回轮到邵志涛失态了。
彼此进入了短暂的沉默,因为他们明白,他们这两个部门是有芥蒂的,甚至已基本上不往来,虽然都是国党的特工部门,因为双方的头儿从一开始就彼此都有些感冒,故而也影响了下面的人员,大家都是尽力地避免和对方的人接触,以免让上司知道了挨骂,潜移默化中,都将对方视为潜在的敌人一般。
这时的复兴社特务处和国党的党务处,还不像后来的军统与中统,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但彼此都知道,双方都不怎么怠见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