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瑾年抚摸着胀鼓鼓的小肚子,躺在藤椅上吆喝。
“娘亲,我动不了了,不想收拾。”
冷云骄冲他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去休息吧。”
“好的。”
冷瑾年像只圆鼓鼓的小浣熊,一骨碌翻个身,从藤椅上缩下来,抱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一步三摇晃地走进主屋。
冷云骄望向身旁的公孙二郎,他低眉敛眸,望着地上的酒杯,一向狠戾的冷眸中,恍惚没有聚焦。
他漆黑的眼底宛如枯井,平静得没有波澜,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郎。”冷云骄轻轻唤了他一声:“你也去休息吧,这些明早再收拾。”
事实上,冷云骄觉得明早还能再吃一顿。
毕竟羊排还剩一大块,菜也还有些。
公孙二郎没有任何动作,依旧盯着地上的酒杯。
冷云骄蹙了蹙眉,试探地又喊了一声:“二郎?”
公孙二郎这才扭头望向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深沉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冷云骄心头冷不丁狂跳两下,她快速压下心底的悸动。
“你去休息吧,今日也忙了一天了。”
公孙二郎依旧冷冷盯着她,不说话。
冷云骄颦了颦眉,心中忽然有个猜测。
“我……扶你回去?”
公孙二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呆滞得没有一点主动性。
冷云骄伸手拉着他,带着他起身,他这才勉强动了一下,跟着她去侧屋。
公孙二郎七尺男儿,在冷云骄身旁乖巧得宛如洋娃娃,任她拉扯。
冷云骄能肯定,公孙二郎已经醉了。
没想到,到最后还是白司鸣赢了。
不过公孙二郎醉酒的状态倒是意外地乖巧,平日的不苟言笑和生人勿近的气场还在,但那些都是空架子。
“二郎,头晕不晕啊?”
冷云骄推开门,顺口问了一嘴,看看他还能不能说话。
“不晕。”
“……”
冷云骄一把将他扔到床上,手冷不丁被他拽住。
“松手。”她语气冷硬,近乎命令。
公孙二郎双眸黏在她的身上,眼帘微垂,惺忪而倦怠。
“不要。”
冷云骄冷着脸凝视他,忽然发现他面具下露出的烧伤疤痕有些起皮。
莫非是烧烤的时候,气温太高,烤成这样的?
她挣扎了几下,公孙二郎抓着她的力气极大,她如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她干凑朝他靠近,手伸到他的脸上。
靠近了些,她忽然停住,公孙二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盯着她。
冷云骄也不在忌惮,摘下他的面具。
满目疮痍的脸,暴露在空气中,毫无遮掩地闯入她的眼中。
这样的烧伤,还能活下来,得是多大的运气和勇气。
公孙二郎仿佛魔怔了一般,盯着冷云骄,任由她做什么,他都没有做出反应。
冷云骄望着他脖颈上翘起的一点皮,伸手去扣了扣。
摸到那小块皮,冷云骄立刻察觉到触感不对。
她顺着皮,往上一撕,脖颈上的伤疤,意外被她揭下。
冷云骄眼皮猛地颤了颤,愕然望向公孙二郎。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公孙二郎凝视她的目光,竟是多了几分缱绻温柔。
冷云骄有些动摇,这人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假醉?
她顺着皮往上撕开,撕到下颔处,外面忽然传来冷瑾年鬼祟低沉的轻唤声。
“娘亲?你干什么呢?”
冷云骄动作一滞,心中生出几分惶然,莫名有种偷腥被抓的罪恶感。
她扭头望向门口,冷瑾年像只好奇的小猫,蹲在门口伸出半颗小脑袋,身子藏于门后。
“娘亲莫不是觉得每个戴面具的都和墨叔叔一样帅,所以想对二郎叔叔图谋不轨?”
“……”这都什么跟什么?“一边去。”
冷云骄可没忘记大事,冲冷瑾年低沉喝道,扭头继续撕开公孙二郎脸上的人皮面具。
正撕到鼻子处,公孙二郎另外一只手忽然死死钳住她撕人皮面具的手。
任冷云骄怎么挣扎,愣是不能再继续往上撕。
公孙二郎的手宛如冰冷的铁器,拉着她手,缓缓将面具重新覆在他脸上。
而他漆黑如点墨的寒冽双眸,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她的脸上。
冷瑾年蹑手蹑脚地摸到床边,好奇地盯着两人,视线最后落到公孙二郎的脸上。
“娘亲,二郎叔叔脸上的是人皮面具?”
“嗯。”
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床上的人。
冷云骄松了捏着人皮面具的手,给了冷瑾年一个眼神,示意让他来。
冷瑾年怯怯地指向公孙二郎,小声问道。
“他怎么一直盯着你看,你给他下毒了?”
“醉了。”
“……”
冷瑾年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无语。
他撸起袖子,两指夹起那块翘起的人皮,刚掀到下巴处,公孙二郎的手就抓住了他的小手。
冷瑾年顿时吃痛皱起眉头,望向冷云骄寻求帮助。
冷云骄活动着被松开的手,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的另外一只手。
冷瑾年:“……”怎么有种被骗的感觉?
他犹豫了,但在冷云骄逼迫的目光下,还是妥协地用另外一只手去扒拉公孙二郎脸上的人皮面具。
不出意外的,他的另外一只手,也被公孙二郎抓住。
冷瑾年疼得面色扭曲,朝冷云骄低低喊道。
“娘亲,很疼的。”
冷云骄自然知道很疼,但她被抓得也很疼,手腕都有些发红了。
此刻她的双手得到解放,她也终于脱身。
她给公孙二郎带上面具,拍了拍冷瑾年的小脑袋。
“今晚你就和他睡一晚,明天他要是问起,你就说他喝醉了,你照顾了他一晚。”
冷瑾年急得开口反驳:“我怎么照顾他?我还是个孩子,明明是娘亲你对二郎叔叔图谋不轨!”
冷云骄食指指向冷瑾年,他立刻识趣地闭上嘴,没有再继续说小去。
冷云骄走出房间,也不理会后面冷瑾年低沉的呼喊,回到主屋去。
这个公孙二郎实在可疑,给范择耀写了信,用灵鸽送过去,冷云骄脑子里紧绷的弦还是没有一丝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