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霖得到消息,闪身奔回王府,禀告祁承珏。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祁承珏道。
“皇兄真是……扔给我一步难棋。”
祁承珏微微苦笑,独自一人道。
--------------------------------------
苏泠一个人在后院劈柴,心情十分不好。
抡着斧头一刀刀劈下去,苏泠的手法早已熟练,下手一次重于一次,像是在发泄什么。
“我给你熬药!”劈一刀,“又熬粥!”又一刀,“还上药!”说完继续劈,“你就让我砍柴!”
苏泠将斧头一甩,坐在地上喘起气来,她还未曾休息过。
“小铃铛,火气这么大?”
一袭身影倏地落下,无道脚尖一点,稳稳地落在了劈柴的木桩上,居高临下地笑看着苏泠。
苏泠抬头看去,虽然无道出场方式很好看,但她现在没什么好脾气欣赏,便冷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无道还是笑着,“我自然是来凑热闹,顺带着看望一下你。”
“王府这两天没什么热闹可凑。”苏泠拍了拍灰站起身,提起地上的斧头,朝着木桩就劈下去,完全无视了无道的存在。
“很快就有了。”无道轻轻一跃,落在地上,“我可不是柴。”
苏泠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你且看着吧。”无道却非要卖这个关子。
于是无道便将袍子一提,坐在了树下,小憩起来。
睡醒了,就撑着下颚,看看天,看看山水,看看苏泠累死累活地劈柴。
而苏泠呢,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做自己的事,谁叫她打不过人家?
好不容易熬到吃晚饭的时间,苏泠擦擦汗就打算跑去厨房,却在此时被无道一把拎起,飞到半空,仿佛为了印证他之前所说的“热闹”,苏泠从空中看到王府正门熙熙攘攘地围了一群人。
“为什么是现在啊……我好饿……”
苏泠欲哭无泪。
青王府正门,千袖正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她已经摘下了面纱,姣好的面容惹得周围的人频频驻足。
“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嘘,小声些,莫得罪了人家。”
路人的议论声传进千袖的耳朵,她并无太多在意,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便踏进了府中。
毓疏良迎上去,“千袖姑娘这边请,已备好姑娘的厢房。”
“谢过毓姑姑。只是王爷的伤势要紧,还是先带千袖去见王爷吧。”千袖唇齿轻启,婉拒了毓疏良。
“她是谁?”苏泠问,她又被无道带到了树上,无道要躲着瞧热闹也就罢了,她也要躲却实在是无奈。
无道眯了眯眼,“千水门派的人。”
“千水门派?”苏泠满脸疑惑。
无道瞥了她一眼,“你失个忆,怎么连人都变傻了?”
“我……”
“算了,反正我也懒得跟你解释,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
苏泠一时语塞……这人怎么这样?!
毓疏良温婉一笑,说道:“王爷正在用晚膳,千袖姑娘不必心急。”
一听“晚膳”二字,苏泠的肚子就开始叫起来。
“无道大哥,行行好吧,我想吃饭……”咽了一口口水,苏泠仿佛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饭菜香。
“那好,咱们去找小王爷。”
“诶诶诶——我只想去厨房……”
说着苏泠又被拎了起来,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没用,去祁承珏那做什么?她还能和王爷同桌用餐不成?
然而也不是苏泠想的那样,因为无道需躲着,于是她也被迫又一块儿躲着,只是这次不再是树上,而是屋顶……
苏泠踩了踩脚下的砖瓦,几乎放弃抵抗了。
“嘘——别弄出动静。”无道看起来十分有兴致。
苏泠翻了个白眼,真想一脚踩破这屋顶算了,可惜功夫不到家,踩不破屋顶也打不赢无道。
祁承珏正努力运功用膳,运功抑制伤口他是可以做一些正常动作的,可是这样无非断了痛感,百害而无一利,因此他能不用则不用。
祁承珏轻轻放下碗筷,抬头看了看屋顶,端起酒杯小饮一口,可惜这次他不能用一滴酒警告一下无道,他也很好奇为什么无道总喜欢带着苏泠瞎跑。
屋外响起一片嘈杂,祁承珏放下酒杯,道:“何事。”
隔着一扇门,千袖的声音传来:“小女子千袖见过青泱王。”
“你就是那位……本王未来的侧妃?”祁承珏挑了挑眉,听不出语气中的喜恶。
“若说不是,岂不贬低了千水门派的医术?”千袖的声音平淡温和,同样听不出什么。
苏泠听见了千袖的话,却听不清屋内祁承珏先说了什么,只看见无道一愣,无声地笑了起来,同时说着“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苏泠还在局外,有些好奇。
无道指了指千袖,“她呀,说不定会成为你家小王爷的侧妃。”
苏泠前两天还在想,为什么祁承珏一个妃子都没娶,连个小妾也没有,没想到今日就撞见了。好奇地向前探了探身,见着千袖的容貌,不禁惊叹:“嚯,还挺美。”
无道继续笑着旁观,不语。
毓疏良却和无道截然相反,刚说了王爷在用晚膳,千袖一句“正巧我也没吃”抬脚就走,其他下人知道她是千水门派的人后,早将她默认为王爷的妃子,更不敢阻拦。毓疏良只得任她一路走到了这里,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群下人,却见她没有半点想要和祁承珏共同用膳的意思。
“那你为何不进来?”祁承珏道。
“怕扰了王爷用膳。”
“已经扰了,进来吧。”
毓疏良率先命丫鬟进屋收拾好残羹,千袖方才踏进屋中,对祁承珏款款行了一礼。
“传闻王爷重伤在身,命悬一线,如今看来传闻果真不可信。”千袖看着祁承珏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除了面色惨白外,全然看不出是一个从鬼门关才回来几天的人。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做本王的侧妃,就难说了。”祁承珏面无表情。
千袖微微一僵,“此事虽说是皇上御赐,但王爷的喜好也十分重要,因此千袖的生死也并非大事。”
祁承珏只道两字:“的确。”便不再多言。
苏泠因掀了屋顶一块砖瓦,总算看到了屋内的情况,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她也明白了些什么,只是气氛看起来这么危险,无道却还是在一旁轻轻松松地“听”着热闹,苏泠不禁佩服。
千袖似乎也不太在意祁承珏的冷漠,转头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从丫鬟手里接过药箱,毫不避讳地看向祁承珏。
“随意。”祁承珏说完开始解开衣袍。
苏泠顿时盖住了那片瓦,捂住眼睛,“这这这是要干什么?”
无道斜睨了她一眼,“看伤而已。”
“……我知道。”苏泠心虚地答道,又揭开瓦片看起来。
等她看完伤口,千袖没能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惊讶,想了想,她又坐回了原位。
“都退下吧。”祁承珏系好腰带,其实房中已经没有下人了,他这句话是对屋外的人说的,至于屋顶的,如今也只能任其待着了。
“受此重伤,王爷竟然还像常人一般,实在令我讶异。”千袖缓缓开口,眉目紧锁。
“但是你也知道了原因。”
“没想到武榜之上竟没有王爷大名。”
“你如何知道没有?”祁承珏笑了笑。
千袖一愣,听出了弦外之音——没有的仅仅是“祁承珏”三个字罢了。
“那么伤也无需我治了吧,以王爷伤口的恢复程度,既然不是千水的手笔,那只剩后家。”
祁承珏不置可否。
“所以,民女只剩下一条死路了么?”千袖眉头皱起,眼漾秋波,人见人怜。
“不然?”祁承珏冷笑一声。
千袖霎时就收回了自己的可怜,连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那么王爷如何认定,自己不会爱上我,娶我为妃?”
“只是有几分姿色,未免想得太多了。天色已晚,千袖姑娘还请回。”祁承珏毫不犹豫下了逐客令。
千袖起身,出门前撂下一个赌约:“既然王爷暂时动不了我,那便定下这个赌。千袖不想死,王爷也难动情……”
苦笑着叹息一声,千袖的背影终究远去了。
“哎……”苏泠也叹息一声,盖上了瓦片,刚想转身向无道倾吐一下观后感,却发现屋顶只剩她一人了。
“看够了没有?下来。”祁承珏坐在屋里冷冷道。
苏泠打了个哆嗦,心中臭骂了无道一万遍。
“王爷,我……我不会轻功。”苏泠可怜兮兮地蹲在房顶上。
“你不是很会爬树么?”祁承珏撑着脑袋,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苏泠正要攀上屋旁的树干,一个身影倏地过来将她带到地上,又倏地离开了,苏泠未多想,只当是靳霖。
双脚刚落地,苏泠的肚子又“咕”地抗议起来,祁承珏无奈,“厨房里还有梅花糕。”
“谢王爷!”苏泠大喊一声,屁颠屁颠地跑去了厨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