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为政,并不是只靠简单地读几本书,然后考取个功名就可以的。
读再多的书,那也只是理论,真到了实践中,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未必就管用。
但凡没有实践做支撑的理论,都像空中楼阁,毫无根基可言。”
何小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在四方桌前重新坐下,竟津津乐道起来。
“而对为官者来说,百姓恰恰就是这根基。
要想做个好官,首先就要了解百姓,熟悉百姓,体察百姓疾苦,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想要什么。
只有根基稳固了,这官途才能走得平坦,才能走得长远。”
“可是为官之道,书中也多有记载。就比如一方水患,必然要筑堤俢渠……”
靳仕延跟着何小花也坐在了四方桌旁,好像要展开一场辩论。
与其说是“辩论”,倒不如说成是“虚心请教”更为贴切。
因为此刻在靳仕延的眼里,何小花俨然已经成了他的良师益友。
即便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一听何小花的看法。
“那这堤该何时筑?这渠该何时修?”何小花反问。
“为防患于未然,理当在水患之前,未雨绸缪。”
靳仕延思索了一番后肯定地回答。
“防患于未然,那是肯定的,但是这个‘未然’又是何时?光在‘之前’还远远不够。
筑堤俢渠,可不是个小工程,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说到人力,必然要从百姓中征集。那就不得不考虑到百姓的生活规律,何时农忙,何时闲暇等等。
若是征在闲暇时,百姓自然乐意前往,兴致高,干劲足,肯定事半功倍;
倘若征在农忙时,耽误了农活不说,百姓情绪还会不满,结果只能是事倍功半。
如此,即便是为民的好事,百姓也会怨声载道。”
“如果不能得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又怎么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好官呢?”
何小花突然有了一种教书育人的神圣感,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都高大了许多。
“姑娘真乃天降之才,令我等男子皆感汗颜。适才听姑娘一番话,小生着实受益匪浅。”
靳仕延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站起身来,对着何小花,又是一揖。
“算你有眼光。哈哈……”
这一会功夫,何小花就受了靳仕延两个揖,心里忍不住乐开了花。
只不过见靳仕延这一揖却是作了好长时间也未起身,忍不住有些奇怪。
“咳咳,我的意思是公子客气啦,快快请起!”
却见靳仕延仍旧弯腰低首,“小生有罪,不敢起,还请姑娘责罚。”
有罪?
何小花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想了想,随即明白了。
眼前的书生看上去倒也不是真的那种“酸腐秀才”,这一揖,想必就是为自己之前“有眼不识泰山”的无礼态度道歉呢。
于是笑道,“靳公子言重了,适才未经允许擅闯宝地,确实是我莽撞了,公子态度不友善也是人之常情,又何罪之有?
若真说有罪,那也应该是我有罪吧,哈哈。”
说完,何小花都差点要被自己的冰雪聪明折服了。
可没想到,对面的小书生却没听懂似的,仍旧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