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拿“举人”来说事,对爹娘还是很管用的。
原本还有些气势的娘,这会儿也沉默了。
“大哥,弟弟也是敬你是个明事理的,才会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花丫头那是我亲侄女,我能不疼着向着吗?但是命这个东西咱也拧不过呀不是?难道你忘了二姐……”
“你忘了二姐不也是打小体弱多病,算命先生说活不过及笄,当时大家都不信,花了多少银子给她抓药,可结果呢,才刚过十岁就死了……”
……
二姑母?
何小花微诧,在她的记忆中,好像原主只有一个姑母何繁吧?
现在却听四叔突然提到还有一个姑母,不免有些惊讶。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是有迹可循的,毕竟父亲、姑母和四叔的名字分别是枝、繁、茂,唯独少了一个“叶”字。
看来,这位二姑母应该就叫“何叶”了。
可这么多年,家里却从来都没有人提起过有关二姑母的半个字。
大概是因为禁忌吧,而现在……
何小花继续竖耳听着那边的情况。
意料之中的安静,安静到都能听见不知是谁的叹息声。
何小花猜测,此时爹娘的心情肯定是沉重的。
过了一会儿,沉默终于被两声清咳打破了。
“咳咳,大哥,其实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花丫头命大也说不定呢,要不然就先抓点药吃着看看,真不行的话……”
“药一定得抓!”何枝的语气透着肯定。
“抓,当然要抓!不过关于银子嘛……”
何小花听着后面似乎没了声音,正狐疑着四叔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只听那边突然又想起爹的声音。
“不行!那宅子可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能卖!”
听得出来,爹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很生气了。
“大哥,你不要这么死脑筋嘛,横竖不过是个破院子嘛。
咱现在又不在那里住了,除了连着酒坊那边能够存放些酒,你说它还有什么用处?
既然家主肯花这个数买去,而咱们又正好缺钱,何不就干脆出手呢?
如此一来,咱们在家主那里还能做个顺水人情,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
“是啊大伯,其实要真说起来,这院子卖给家主也不能算卖,横竖都是姓何,不还是自家的吗?”
“就是,咱们爹跟家主的爹那可是亲兄弟啊!这院子在咱手里还是在他手里,不都是传给何家的子孙吗?
咱不但没有损失,还白白拿那么多银子,大哥,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理呢?”
爹娘那边还是沉默,而四叔煽风点火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可是听说,家主有意就在这几年要把酒坊搬出去,扩大酿酒规模呢。
若真到了那时候,整个酒坊都挪地了,咱这院子求着人家用人家都不用了,可就真的成了破院子一个了,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
“阿茂,院子的事不要再提了,我那是准备留给小花当陪嫁的,绝对不可能卖掉!”
“小花那丫头能不能活到出嫁还不知道呢……”
“阿茂!”
“我是说,与其等到它一文钱不值了砸在手里,还不如趁着现在卖掉,换成实实在在的银票拿着,那才是真的。
再说,等咱手里有了大把的银票,还愁不能给花丫头置办嫁妆?到时候肯定嫁得风风光光!”
“行了,抓药的钱我不会再问你要了,你和弟妹回家去吧!”
“大哥……”
“大伯……”
……
何小花听着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再有动静,院子里倒是不时传来唉声叹气的声音,猜测着四叔和四婶应该是真的被爹娘撵回去了。
何小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酸楚却又甜蜜。
四叔说的院子,她印象不是很深,只是隐约记得院子里有口井,小的时候爹娘怕她掉进去,都不让她靠近,后来一家人就搬到乡下来了。
现在想想,那个院子应该是在县城边上,地理位置并不算优越,加上这些年只是被酒坊存放些酒来用,应该也有些荒废了。
不过奇怪的是,最近却总是有人来买,出的价还一个比一个高。
当然了,正如刚才爹娘所言,院子他们压根没打算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