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昨天做梦梦到爹了。”林宝珠崽崽脱衣服的手一顿，随即极其自然问道：

“崽崽梦到爹在做什么？”

“在梦里，爹告诉崽崽，要保护好娘。他过不了多久，就会把崽崽和娘团聚。”

林宝珠对上儿子的视线，这个孩子一向聪明，这几天的经历，他可能猜测了出来。

她试探问道：“儿子，你知道你爹，”

崽崽用力点点头，“他们都说我爹是卖国贼，我才不相信。爹是大英雄，他不会死！”

林宝珠抓住他话的重点，“谁告诉你的？”

“是伺候我的宫女，他们晚上以为我睡着了，就在那里说爹的坏话。”

林宝珠看她躲闪的眼神，知道定有事瞒着她。

她也不急，徐徐善诱道：“崽崽是个小大人了，我们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别人说的不一定就是事实，我们要用心看，用心来判断。不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影响自己的心情。”

“娘之前是不是告诉过崽崽，娘即使崽崽的朋友，又是你的朋友。崽崽遇到任何困难，都能来找我。”

崽崽低着头，两根食指不停转着圈，好大一会，他才说：“我偷偷在刚刚的汤里下了泻药，那是我之前从醉三秋爷爷那偷来的。”

怪不得，他今日晚膳时特意把那碗汤笑眯眯的，递给了那几个伺候她的宫女。

他又急忙补充道：“因为她们说娘是个狐狸精，长的不是好东西。我一生气，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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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做的很好！”赵衡笑着走进来。

他伸出手，摸向崽崽的头，没想到他故意猛地躲开。

崽崽以往都很喜欢这个皇帝表哥，他会送给他许多玩的和吃的。

可是那些宫女还说，表哥喜欢娘。

他年龄虽小，但是已经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

娘是爹的，只能爹喜欢。

赵衡也不在意，对着刘喜吩咐道:“去把那些宫女全换一边。”而后又地补充一句，“全都换成老实的。”

林宝珠摸摸了崽崽的头，“去跟尚嬷嬷睡觉，好不好？”

崽崽瞪着赵衡，死死抱住林宝珠的腰，不愿离开。

“娘，你说过今晚会陪我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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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宝珠有些担忧，她一直怕赵衡和崽崽相见，崽崽的脾气像极了她，一点就着，尤其是他年纪小，不会掩饰。

她生怕崽崽惹得赵衡不快，他会对崽崽下死手。

赵衡脸上丝毫看不出怒意，他拍了拍手，几名宫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这里面都是朕命人在民间寻的一些小玩意，这些都是你的。”

崽崽趴在林宝珠怀里，连个脸都不露，依旧不吭声。

“民妇代孩子谢谢陛下。”

赵衡叹了一口气，“宝珠。”

这两个字让林宝珠浑身都在发抖，“以后在朕面前，不要自称民妇，朕听了，心里难受。”

林宝珠不敢抬头，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我，我知道了。”

上方传来一声满意的轻笑，“你先和崽崽好好休息，朕明日来看你。”

脚步声渐渐消失，林宝珠才舒了一口气。

可是，赵衡的耐心迟早有一天会殆尽，她难道真的要踏上那条路。

三个伺候崽崽的宫女，在吃完晚饭后，一直跑茅房。

其中一个长脸宫女愤愤道：“一个屁大点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心机，真是和他娘一个货色！”

另外一三角眼宫女捂住独自，“小青姐，那小公子恐怕听到了咱们的谈话，你说他会不会告诉合欢殿的那位，那位再在皇上面前告状！”

这三人听了，心里不由地有些恐慌。

长脸宫女故作硬气，“怕什么，谁不知道那宣平侯夫人清高的很，都敢给陛下甩脸子。她肯定不会因为这件小事，折了自己的傲气。”

肚子又传来一阵咕咕地声音，长脸宫女弓着腰，“不行了，我还要去茅房。等咱们三个好了，定要让那小崽子好看！”

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几个手拿长矛的锦衣卫拦住了她。

不由分说，粗鲁地扯起她们三人，用抹布堵住嘴，向着地牢方向驶去。

“陛下，那三人已经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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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衡嗯了一声，随即道：“把这件事传到出去，凡是乱搅舌根者，杖毙。”

“陛下，京城人都识的宣平侯夫人，”刘喜话没说完，就被赵衡冷声打断，

“宣平侯夫人已死，现在是活着的是朕的女人！不要让朕听到第二次！”

刘喜额头上的汗快要滴下来，他也不敢伸手抹，“是，陛下。”

“你是想说朕能杀了那三人，却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刘喜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奴才逾矩了些，求陛下赎罪！”

“给朕滚！”

刘喜连滚带爬走出殿内，一人悄悄从后面走出来。

她满脸皱纹，头发鬓白，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的年纪。

“衡儿，你怎能纳石介的妻子啊！若不是他的姐姐，你我母子怎会失散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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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劝你不要干涉朕的事！还有，你离宫是父皇所为，不要以为朕是傻子！”

赵万淑瞬间不敢言语，多年为奴为婢的生活，让她下意识就想下跪认错。

赵衡看着这个畏畏缩缩的母亲，想到这些日子，从暗卫口中得知，她这些年的悲惨生活，全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

年轻时勾引主家被接连发卖，老了后，又趁主子不在，虐待幼儿。甚至连八十岁的老太太，都不放过，把人家仅剩的棺材板骗走。

也是，她本来就是奴隶出身，后来因缘巧合，得到机会照顾年幼不受宠的父皇。

或许是那段艰难岁月，给了父皇温暖。父皇登基后，竟然不顾劝阻，封大他十二岁的这个女人为妃。

后来，父皇得了遗传的咳血之症，意识到自己活不长救。

怕她没有母家傍身，身边有没有子嗣，最重要的是她得宠后，树敌太多。

恐没人护她，这才设计让她诈死，实际上却在寝殿中，暗设密道，通向郊外的庄子。

父皇生前留给他的十封信，在他七岁之际，由刘喜每年给他看一封，上面明明白白写清了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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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如此，父皇说，石家能为他所用，在他无势时，定要示弱，赢取石介信任。

但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等时机成熟，定要除之。

父皇虽已逝，但这些为君之道，他早已教会了自己。

想到此，再看向身穿华服，却则眉鼠眼的女人。

父皇的眼光到底是有多差，才看上了她。

多少次，他曾幻想过母亲的模样，可是当暗卫找到她，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让赵衡大失所望。

没想到，太医治愈后，连个市井泼妇都不如。

赵衡对她唯一的幻想彻底破灭，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