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装作没有问过问题，仰着头看着明亮的月色，时间啊，已经掩埋了很多记忆。历史被称为历史，可能就是因为在某些时候拿出来吹嘘，又或者引以为戒。就像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鬼魂说起曾经的记忆，似乎都有些不凡。

“该走了~~”

“oppa，再等一下吧，我要听王后的故事。”

“你别相信他们，他们说的是鬼话。知道什么是鬼话吗？你想听，你喜欢听的，他们都会说给你听。”

“法师大人，不要平白污蔑人，我生前是宫里最厉害的太监，发誓，我发誓。”

讲故事都卷到这个程度了吗？林一看看拍着胸脯的鬼魂，默默的摸出一张符纸。发誓？不知道道家最适合发誓吗？来，对着这张雷符发誓。

“法师大人，这是什么？”

“头脑清明符。”

“怎么用？”

“如果你说谎，一道天雷在你的脑顶出现，从天灵盖击穿。整个头脑瞬间就觉得清明很多。空荡荡的，能回到年幼的那种感觉。”

林一手里的符彷佛是炸弹一样，所有鬼魂同时吸了口气，往后整齐退了一步。再看看林一依旧没有表情的脸，马上就聪明起来。

“夫人，你看这天色已晚，法师大人担心你的安全，还是早些回去吧。”

“就是，这夜半时分搞不好还会有鬼怪出没。”

“街边连个卖水果的都没有，还是回家好。”

柳智敏听着面前的鬼魂开始胡言乱语，再回头看看林一，小鼻子不满的动了动，也只能对着大家摆手。

“oppa，人家还没玩够呐。”

“和鬼魂待的时间长了，会影响到你的身体。”

“这样吗？”

“本就是阴阳相隔之人，哪能如此肆意妄为。”

“有我在，智敏当然不会有事。”

听见声音，看到柳智敏的眼睛又变得漆黑，林一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忘了你的存在了。有你在，别说鬼魂会影响到柳智敏，你不迫害那些鬼魂就算不错的了。

想到这，林一又忍不住开始感叹。平等这个词从来就没出现过。同样不是人类，可魔天生就是鬼魂的克星，有点类似于鸡吃虫的自然规律。要说现在柳智敏的状态，她不祸害鬼就是万幸了。

手臂被柳智敏挽着，林一动了动，柳智敏就往身边拉了拉，然后林一就不再摆动这条手臂，任由柳智敏一会抱着，一会前后的荡着。

“果然是富人区啊，这么安静的。而且这路边的路灯好漂亮，光线都让人很舒服。”

听见柳智敏的话，林一也仰头看看路灯，不是很高，典型的西欧风格。圆圆的灯罩正散发出偏黄的光，看起来真的有些暖。

脚下的路也明显是被保养过的，看来名井先生选择这里是有原因的，干净，整洁，安静。

“是小南阿爸选的地址，我不懂这些的。”

“oppa女朋友的阿爸吗？”

“嗯。如果不是因为小南，我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对我来说，其实没想过这么早就会在一个地方停留。”

似乎听出了林一话里的感慨，柳智敏站了下来，拽着林一的手臂让他也只能转身看向她。

“oppa，能和我讲讲你的事吗？”

“我的事？”

“是的，我很想知道。你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很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吗？”

“这是不是很不礼貌？”

“不，这是个很善良的性格。愿意讲述的人很多，愿意倾听的很少。”

“那oppa愿意讲给我听吗？”

“步行回去的路还很长，不要停下来，我们慢慢走。”

林一这次主动的抬起了手臂，柳智敏笑着跳到他身旁，伸出两只手用力的抱紧，似乎要把手臂拽进身体里一样。

林一的身体一歪，却没有说什么，带着手臂上的负担往前走去。

“是的，记事那天起，就在岛上。”

“上学？只有师父，那个岛很小的。别说学校，除了我和师父，我都没见过第三个人。哦，师妹应该算一个人，你知道的，就是小猴子。我们三个人，其他的就是一堆叔叔伯伯，都是鬼魂。”

“女孩子？电视上看过。”

“小南吗？说起来，只是不忍心看着她受到伤害，没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样。怪不得师父说，很多事情不经历，根本不知道结局。”

“新鲜感？为什么这么说？”

听到柳智敏用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词汇，林一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柳智敏。

柳智敏的眼睛一片清明，林一确认这里面没有那个魔的参与，打算听听柳智敏说什么，

“oppa，你想想啊，你出了小岛以后，一直在四处游荡，大半的精力都在欣赏不同的风景和捉鬼，对不对？”

“是的。”

“然后你偶然的救了一个女孩子，偏偏她第一次看到你还以为你是小偷，这是不是印象深刻。”

“是这样吗？”

“我们继续说，oppa你对欧尼印象深刻以后，又救了她一次。oppa，如果你说不是故意这样做，我是不信的。”

“确实像你说的，我看出来她可能会遭遇到血光之灾。所以给了她一枚剑符。”

“这个时候，其实oppa就已经陷入到两个人的感情里，oppa你别瞪眼睛听我说，因为她是第一个和你如此交流的女孩子，欧尼一定很漂亮对不对？”

“是的，小南很漂亮。”

“漂亮，误会，你可以解决的灾难，这必然就有后续发展，所以你再一次看到欧尼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心里有些开心。”

林一想了想，是这样的，确实有些开心，因为救了她，可能是觉得她那个感激欣喜的模样，自己很受用。

“那oppa听我说，然后呐，oppa肯定又给了欧尼护身的东西，然后不出意外，欧尼肯定又遇到了实情。然后oppa又和欧尼见面了，最后成为了男女朋友。”

林一觉得自己除了点头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oppa，因为你以前没有女朋友啊，所以你觉得欧尼就是你的一切，对不对？甚至跟着跑到这里，一切从头开始。”

“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定所的。”

“可你以前想去哪就去哪，现在至少要问过欧尼。”

林一沉默下来，似乎是这个样子啊。不过，这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