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年三十。

这日，相府格外地热闹，苏倾月与苏雪被关了那么久，也终于被放了出来，大约是白氏对苏倾月耳提面命了一番，这次出来，苏倾月倒是安静乖巧了许多，至少这几日倒是安安分分的，而苏雪，苏二夫人倒依旧是慈母，只是苏二爷训了她一顿，她如今也不敢擅动。

看着和乐融融的相府，苏倾漓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没趣。”

安宁候在苏倾漓身边，闻言微微抽了抽眼角，她家小姐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苏倾漓这几日的确是闲着无事做，一来苏倾月被关了起来，白氏时时提防着，想要下手的确困难，而云王府她的手还没办法伸那么长，而且她现在正在努力地避开丰翼。

至于白氏，若非一击就中，苏倾漓是不会贸然出手的，否则非但伤不到白氏，还会暴露自己。当然除此之外，苏倾漓也想让老夫人过一个舒适的好年吧。

既是过年，苏倾漓便吩咐了素沂，让竹漓院的人在一起用一顿晚膳。苏倾漓自然是要去陪老夫人用团圆饭的，除了素沂要陪苏倾漓过去，其他人苏倾漓便让她们在竹漓院聚在一起。当然，若是想要回家的苏倾漓也不会拦着。

到了黄昏，忽然下起了雪。

苏倾漓出门的时候，几个丫鬟生怕她着凉了，让苏倾漓穿了好几层衣服，又准备了一个十分暖和的抄手。

因为多了苏二爷一家，坐在一起，倒也是坐了满满一桌。

因是过节，那些不开心的事，自然也就不再多说，大多都是说一些趣事，苏钧宁年纪最小，老夫人也喜欢这个孙子，苏钧宁便就绞尽了脑汁，将书院里发生的事说得好玩了，苏恒和苏言也附和着说些他们在苏州的趣事，饭桌上倒是其乐融融。

不过也只是表面的其乐融融罢了。这苏恒苏言是二爷家的，而苏钧宁又是晴姨娘出的，白氏作为当家主母，现在只觉得坐如针扎，偏生她只生了两个女儿，唯一一个有脑子的又已经外嫁，至于苏倾月，白氏现在哪敢让她多说什么。

苏倾漓自然注意到了白氏的不对劲，白氏不舒坦她心里自然越舒服，见苏钧宁说了那么久，还体贴地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到苏钧宁的碗里，笑着说：“瞧你说得那么起劲，看在你逗了祖母开心，奖你一个大鸡腿。”

苏钧宁看了碗里的鸡腿，嘿嘿的笑了几声，一旁的苏言见了，便也打趣道：“大姐，这我也说了好久，怎么没有鸡腿？”

苏倾漓一笑，想了想，然后夹了一个鸡屁股放到了苏言的碗里。

“大姐你偏心。”苏言直叫唤，本来就是过年，饭桌上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况且看老夫人笑得开心，谁会多说什么，不管是苏相，还是苏二爷，都是孝子，若是母亲能开心，偶尔没大没小，他们也并非不能接受。

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其乐融融，老夫人自然开心，饭桌上一直笑声不断，白氏只觉得坐如针扎。

苏倾漓觉得这是重生以来吃的最尽兴的一顿饭了。

用完膳之后，苏倾漓等女子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而外男则是随着苏相一道去了前院，因是过年，老夫人便也拉着几个小辈陪她一起乐呵乐呵，苏倾漓也在其中。

众人找了个乐子，倒是挨过了守岁，待祭完了祖宗，一群人这才散了，苏倾漓也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正式地过一个年了，这么折腾下来，倒也觉得有些累了。

等回了竹漓院，院子里的丫鬟都还未睡，瞧着苏倾漓回来了，都笑着跟她贺新年，苏倾漓笑着说了几句，这才招呼众人去睡。

众人待到这会也的确累了，很快便就散了，素沂这才陪苏倾漓回了闺房。

苏倾漓一推开门，便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素沂手中提着灯笼，苏倾漓便拿了过来，对着屋中一照，便见正坐在屋中的丰黎。

丰黎抬起眸来，见到苏倾漓，微微勾勒起一抹苦涩的微笑：“你回来了。”

苏倾漓忽然想到了那夜中秋夜，可是那时丰黎的情绪倒还算正常，可是这会，丰黎的语气中满是漠落。苏倾漓将灯笼递给素沂，随后上前，点了屋中的蜡烛，待屋中亮光燃起，苏倾漓侧眸望向丰黎，只见他面色倦怠。

“你……”苏倾漓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丰黎苦笑了一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你要歇息了吧？我现在就走。”说着，丰黎便站起身。

苏倾漓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拉住了丰黎，见丰黎回头疑惑地望着她时，苏倾漓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就软化了一角。明知道他不对劲，她怎么可能会让他一个人独自离开。

苏倾漓笑了笑，问：“饿吗？”

丰黎闻言，露出一个轻笑：“有点。”

见丰黎笑了，苏倾漓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转身吩咐素沂去准备一些吃的。

素沂很快便带了一个食盒回来，几碟小菜，又烫了一壶酒。苏倾漓笑着对素沂点了点头：“你也去休息吧。”

素沂闻言，微微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点了点头，告退，带上了门。

“都是些一般的家常菜，怕是没有宫中的口味好。”苏倾漓柔声说道。

“家常菜才好。”丰黎答，随后取过一边的筷子，夹了一块菜，素沂拿过来时自然又是热了一下，虽不是刚新鲜出来的，可丰黎吃在嘴中，还是觉得美味珍馐。

“喝杯热酒暖暖胃。”苏倾漓倒了一杯酒，递给丰黎。

丰黎很快接过，一杯饮尽，胃里也开始升起一股暖意，那些因天气带来的寒意，亦或是因为一些什么，当饮下这杯酒，丰黎忽然就觉得有一丝暖意包围住了自己。

“多谢。”丰黎有些艰难地开了口。

苏倾漓闻言，一笑，道：“宜王爷，这酒菜可不是免费的，你得给钱。”

丰黎闻言也笑了，也打趣了起来说道：“那可如何是好？本王今日没带银两在身，不如……”丰黎思索了一会，认真道：“本王以身抵债如何？本王的暖床功夫也是不错的。”

苏倾漓忽然觉得收留丰黎是一个错误，怎么会忘了他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