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漓露的这一手,让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苏施主的身手倒是比先前越发精进了。”玄清大师笑道,心里也满意地点头,当年,苏倾漓的武艺,玄清大师也指点过一二,不过更多的还是靠苏倾漓自己领悟,何况,当年陆敏教她的这一身功夫本就不弱。
苏倾漓闻言,也只是笑了笑,玄清大师哪里会知道苏倾漓这是重生了一世,前世她的功夫虽好,但是也不及今日,重生回来之后,苏倾漓对自己的身手也可是紧张了许多,这功夫自然也就是上去了。
苏倾漓已经从台上下来,素荨忙迎了上去,递上手帕,让苏倾漓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这会在一旁的那几个将领,都迎了上来,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好笑,不过倒是真心诚意地说道:“末将眼拙,王妃好身手。”
苏倾漓的表情淡淡的,见众人上来,倒是直接开口:“如赵将军所言。战场上轻视你的对手,便是犯了大忌。本王妃虽是一介女流,但想来在这军中大抵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今日你们即犯了错,便该罚。在场者,加操练一个时辰。”
苏倾漓这个惩罚倒也算是合理了,众人也不觉得过分,而且苏倾漓有这般身手,众人自认为也是打不过的,对于苏倾漓的话,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虽然对于苏倾漓那一句在军中能说上话,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在他们心中,能打赢他们的便就是本事,所以也认了,何况本来就是王妃,王妃的话,他们也听得。
丰黎早就知道苏倾漓今日是过来做什么的,与众人议事到一半,索性就带了人都过来了,可惜是晚了一步,不过听说苏倾漓竟然打赢了赵庭右,丰黎不觉得有什么,其他人倒是都好奇得紧。
苏倾漓见丰黎过来,往前走了几步,笑道:“王爷怎么过来了?”
丰黎笑道:“听说王妃在这里练手,本王自然是要过来瞧瞧,本王的这些将士可没有王妃那些本事,怕是经不住王妃打。”
苏倾漓倒是无奈地笑了起来:“倒是你看的紧,我还能吃了他们不成。”言语间,苏倾漓的视线也落在了丰黎的身后,跟他过来的显然是军中更高一级,也是参与决策的那几位将军了,一共六位。其中有两位是苏倾漓的人。
那两位见苏倾漓望过来,纷纷出列,对着苏倾漓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两人这番行为,在场的人又都是一愣,一般在军中,大家都唤丰黎王爷,也知道丰黎是军中主帅,但是这个主子称呼,而且是对着苏倾漓,众人难免疑惑。
丰黎倒是不觉有什么,反而为众人解释道:“这两位将军是王妃手中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惊,方才苏倾漓说的话,似乎众人也有些明白过来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有两位将军是苏倾漓的人,那是不是还有一些将士也是苏倾漓的人,怪不得她敢说她能说得上话。这军中的势力,她也要占一份。
大多人都在惊叹苏倾漓的能力,唯有赵庭右那几人,心中却开始对苏倾漓的身份起疑。虽说她身后有相府,但是苏相的那些人手,也已经编入军营中,那些人,旁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跟在丰黎身边做事参与最高决断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苏倾漓的这些人显然不是苏相,而是苏倾漓自己的。
丰黎显然也没有打算瞒着苏倾漓的这些事,他也自有他的分寸,苏倾漓为他做了这么多,丰黎自然不可能让苏倾漓就这么默默的付出,他要苏倾漓能够与他并肩而立,这些尊敬他的将士,也会同样视苏倾漓为主。
而且,丰黎也已经知道苏倾漓的真实身份,当日在宫中的偶然听闻,丰黎也已经记在了心中,当年陆家的事,丰黎也觉得可惜,如今他做这些,便也算是为了日后为陆家正名而做的准备了,不过这一切倒是先不用与苏倾漓说了。这一切,归根到底,是他们丰家欠陆家的。
苏倾漓笑了起来,说:“何必分那么清楚,臣妾的难道不就是王爷的,王爷什么时候和臣妾也如此生分了。”
丰黎闻言也笑了起来,将苏倾漓揽进怀里,笑道:“练了手,可出了汗,要不要去休息会?”
苏倾漓摇了摇头,说:“前些日子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动动颈骨,哪里会累。”
众人听苏倾漓这么说,早就有忍不住的人出列了。这出场的第一个便是丰黎身边的一位心腹大将,名唤李衡,出生将门,只是李家已经败落,也幸亏丰黎赏识,这些年也是养精蓄锐,如今才真正有了出头之日。
方才他在与丰黎议事,没有看到苏倾漓动手,心里已经好奇得很,听苏倾漓这意思,显然是没打够,李衡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倾漓也不介意,倒是又和李衡打了一场,之后又和好几个将军交手,一连打了八场,都是以苏倾漓压倒性的胜利结束,这次比试之后,苏倾漓的名声在军营中也就是仅次于丰黎了。
丰黎和苏倾漓原本还要回城中,不过军中将士这会哪里肯放两人走,非要让两人留下来,和大伙一道聚一聚,苏倾漓本来就是寻着这个机会来军中立威,而丰黎也想让苏倾漓和军中打好关系,是而,都应下了。
当晚,军营中搭起了大篝火,苏倾漓丰黎也和诸位将士一起,一道喝酒吃肉,气氛十分融洽。
虽说是喝酒吃肉,不过众人也不敢多饮,喝了几杯之后,众人便也就停了酒,想了些娱乐的活动。军中不比宫中,但也并非没有乐子,也有将士唱歌做舞,不过那歌声舞姿又并非时常所见的女子那般了,而是带了军人的刚硬。
苏倾漓看了一会,思索了一会,倒是让素荨去把自己的琴给取来了。
说来,这个也真的只是个例外,苏倾漓过来时是坐马车过来的,马车中本就备了琴,倒也并非是刻意,这会见大伙也都有兴致,苏倾漓也就起了为众人弹奏一曲的念头。
素荨很快就取了琴过来。
众人见苏倾漓要弹琴,纷纷都安静了下来,苏倾漓取来琴,试了一下音,之后便是一串流畅的琴音流出,先是暗哑低沉,但是渐而渐的,便就开始激昂起来,在场者,虽不懂琴,但也被苏倾漓的这一曲弄得激情澎湃。
赵庭右是文武全才,对琴自然也有些认知,他也没想到苏倾漓给他的惊喜会这么多,这一手琴艺,堪称一绝。
玄清大师的位置便就安在苏倾漓和丰黎的附近,待苏倾漓一曲奏罢,回到自己的位置时,玄清大师却突然开口问:“苏施主,可还记得当年贫僧为你所解的那纸签言?”
苏倾漓猛地愣在了原地,完全没想到玄清大师会突然说起签言的事,丰黎离得近,自然也听到了,当年,就是因为这签言的事,孝清才会开始撮合他和苏倾漓。虽说不信这些,不过到底也有些好奇。
不止是丰黎听到了,离得近的那几位将领也都听到了,他们几个倒是知道玄清大师的身份的,听到玄清大师说起苏倾漓的签言,自然也就多了些好奇。
苏倾漓的笑意微微顿了顿,不过很快就笑道:“已经是陈年往事,大师又何必再提。”言罢,苏倾漓便就走到自己的位置入座,脸上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
玄清大师今日似乎就是铁了心要说此事,见苏倾漓不接这话,又道:“如今天下战事起,是该有真龙来结束这个乱世了。”
玄清大师这话已经够明显了,乱世出英雄,而这乱世,必将有人会来完结,只是完结这个乱世的会是谁,却又是说不准的,不过如今玄清大师所处之地,言下之意,倒是有些明显了。
尤其是苏倾漓,她是知道那纸签言的,而玄清大师此刻的意思又如此明显。玄清大师和丰翼勾结的可能性基本不大,而且当初玄清大师为她解签时,她尚未和丰黎相识,玄清大师断然不会从那时候就开始算计。这样想来,或许玄清大师只是来证明自己的那一纸签言?或者说,他自是窥得天机,尊天命罢了。
而且这么久以来,玄清大师也的确没有做出任何对丰黎不利的事来,若说玄清大师做戏,苏倾漓是不信的,但是她也想不通玄清大师为何要帮她和丰黎,因为那纸签言,还是说因为她和玄清大师有些交情?
这显然不足以为理由。
玄清大师自然看出了苏倾漓的疑惑,坦然笑道:“贫僧出家多年,放下许多,却也执着许多。贫僧能做不多,也唯有顺应天命,让天下百姓少些苦难罢了。”
玄清大师说的坦然,苏倾漓听了,倒也觉得合情合理。如果玄清大师为了天下苍生,而辅助丰黎,所求不过是早点结束这个乱世,还百姓一个天下太平,这么一想,似乎也的确符合了玄清大师这个性子。
这事,看来倒是她多想了。的确,玄清大师若是真的想要做什么,当年他陪着先帝打天下,就算是想夺这天下,也是轻而易举,而如今玄清大师出家多年,总不能再做了皇上去,若真是那样,怕是天下人也不会容得的。
一切似乎豁然开朗,一旁的苏钧宁也已经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玄清大师,不知你为姐姐所解的那纸签言是?”
苏钧宁因为苏倾漓的关系,位置也排在前列,听到玄清大师的话,心下也好奇得紧,不过苏钧宁倒是纯粹关心自家大姐姐罢了。
玄清大师见是苏钧宁,倒是露出一个微笑,随后合掌道:“生死天定,富贵在心,缘分早定,天命凤主尔。阿弥陀佛。”言罢,玄清大师还对着远方虚虚一拜。
离得近的那几人听了,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而反观玄清大师与苏倾漓,一个淡定,而后者却已经沉下了脸色,虽然这个时候透露出这个签言对丰黎夺位十分有利,但是苏倾漓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掉入了一个局,但是又觉得一切似乎十分正常。
丰黎并不惊讶,但是也没想到玄清大师竟然会在此刻,说出苏倾漓的签言,天命凤主,这四个字,份量可真够重的,尤其是出自玄清大师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