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皇上的确早就听说,也命人一直盯着宜王府。
虽说丰黎是他宠着的孩子,可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皇位,皇上便就不可能掉以轻心了,即便皇上曾经起过心思要传位给丰黎,但是如今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还是会去看看丰黎有没有夺位之心,对于自己皇位有威胁的人,皇上也向来不会手软。
丰黎的表现,倒是十分妥当,连日来,都是在忙碌户部和科举的事,苏倾漓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宜王府倒也是只有那位林二夫人偶尔去一去,因为刘念的关系,皇上也命人关注了林大人,不过并未查出有什么不妥。
之后便是苏相往宜王府送消息,随后宜王府才开始有了些动作。
从事情发生以来,虽然不过去去数日,但是其中却又是牵扯了各方各面,牵一发而动其全身,丰黎展现给皇上的一面,便是他的势力还未稳,却也真的不是什么都不求的闲散王爷,若是真的什么势力都没有,反而会引起皇上的怀疑,如今倒是正好。
不过,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也有臣子上折子递到了皇上跟前,皇上翻完那折子,倒是先笑了起来:“如今这日子倒是没有什么折子可少了,怎么民间的一些流言也都送到朕面前来了。”
随身伺候的公公听着皇上的话,却也只是跟着笑了几句,不敢多说。
“说苏爱卿的大女儿是什么凤命天定,倒真是有趣,这苏爱卿的大女儿,可不就是朕的儿媳妇?既然这折子都递上来了,朕倒是要好好问问这事了。来啊,去请宜王妃进宫。”皇上说这话时,倒真像是在当一个笑话听,只是这之后的深意,怕也没有几人能懂了。
帝王心,最难把握,虽说丰黎所做的一切,已经让皇上减轻了怀疑,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才要召苏倾漓进宫,好好敲打敲打。丰黎是自个儿子,皇上也知晓,丰黎不是一个蠢的,想要从丰黎口中套话,有些难了,这才把主意打到了苏倾漓头上,可是这苏倾漓,却也不是个好忽悠的人,皇上今日注定是要失望了。
宫中的人很快就带着皇上的口谕到了宜王府,苏倾漓也没有多耽搁,回梨园换了一声宫装,便就随着进了宫。
苏倾漓直接被带到了御书房。
“儿媳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倾漓一进御书房,便就行了大礼,言行举止都是寻不着错处。
皇上闻声,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打量着跪在一旁的苏倾漓,却也没有直接喊起,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打量着。
皇上不喊起,苏倾漓也不动,一直乖乖地跪在那边,压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皇上见了,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撇去那个流言,苏倾漓的确是个可以担任母仪天下的女子,虽说出身低了些,但是才情和这份胆量,却都是顶好的。若是有朝一日,丰黎真的登上了帝位,有苏倾漓这样的女子在旁边看着,倒是也是件幸事。
虽说心中是这般想,但是面上,皇上还是不动声色,直到过了许久,皇上才开口,淡淡地说了一句:“起身吧。”
“谢父皇。”苏倾漓磕头谢恩,方才起身。
因跪得有些久了,苏倾漓的腿也有些麻,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苏倾漓即便是嫁给了丰黎,也不常进宫,便是进宫,也没有多少人需要她行大礼,再退一万步来说,她就算行大礼,那也无须跪这么久,如今被皇上这一上来的一个威慑,倒是吃了些小苦。
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对于苏倾漓这具娇生惯养的身子来说,倒也算不得小事。
不过,苏倾漓起身的动作只是微微顿了顿,随后便就面色不变地起身,若不仔细瞧,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苏倾漓的脚麻了。
皇上一直细细打量着苏倾漓,对此,心中倒是微微颔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苏倾漓自然知道皇上在打量她,但是皇上以前就已经见过她,这时候若是再来扮蠢,显得有些刻意,倒不如做好一切,还能让皇上留下个好印象。
“可知今日朕唤你过来,所谓何事?”皇上开口问。
苏倾漓低头,低声恭敬回道:“儿媳愚昧,不敢随意揣摩圣意。”
皇上低笑了一声,笑道:“朕的这几个儿媳中,当数你的才名最高,也当数你最为聪慧,当初你为丰朝赢得安国两战,朕如今都还是记忆深刻。”
皇上虽说是笑着,可是这话里的意思,却是让苏倾漓越发恭敬,不敢露出任何马脚,稍作斟酌,便就回道:“那些不过是些身外虚名罢了,儿媳也不敢自认聪慧,不过是幼年勤劳些,懂得笨鸟先飞的道理,且又有善缘,得了玄清大师指点,方才有了这些造诣。”
苏倾漓倒是没有再绕着那话说,直接将话题岔了开来,可又不跑远,反而抛出了玄清大师,让皇上能继续接话,二来,也是坦白明晃晃地告诉皇上,她和玄清大师交好,反正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没什么可隐瞒的。
皇上对苏倾漓的表现十分满意,只不过心里的提防却也越重,这般的人,的确是担得起凤主的位置,皇上都开始怀疑,那纸签言是不是真的了。不过看苏倾漓也不会直截了当地说,皇上倒也不再在这上面为难苏倾漓,倒是直接开口提起了此事:“今日朕看到一些折子,都在说今日京城流传的一些流言,正是关于你,你可有曾耳闻?”
苏倾漓微微停顿,方才开口:“儿媳原该说,儿媳近日未曾出门,不知此事,但儿媳不敢欺瞒父皇,此事,儿媳有所听闻。”
“哦?”皇上倒是来了兴致,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苏倾漓稍稍斟酌了下语句,也算是一个险招,不过这件事本来的难点便就在于皇上的心思上,外人做再多,只要皇上动了杀心,那便无济于事,可若是皇上满意了,那么此事,也就迎刃而解,虽说此事过来,丰黎与她也自然会被推倒风口浪尖,但这也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儿媳所闻流言,乃是说玄清大师曾为儿媳解过一签,说儿媳是凤命天定,儿媳听来只觉得,此话实在是可笑。”苏倾漓沉着眸色,一直低着头说着。
“可笑?可笑在何处?”皇上问,说起此事,脸上的笑意也已经敛了下来。
“若是随随便便一纸签言,就能断定一人之命,也未免太可笑了些。况且,儿媳曾在家庙三年,也时常去静安寺走动,却也知静安寺中的签筒中并无凤签,儿媳倒是好奇,是如何抽得中一只根本不存在的签言。”苏倾漓说到此次,倒真是露出一抹笑意,她心里笃定众人不知晓玄清大师的厢房中还有一个全的签筒,这事,她赌皇上也不会知晓。
皇上闻言,倒的确敛了敛眉,不错,不止是静安寺,所有的寺庙中,凤签都是不准放入签筒的,倒也不是皇上不准,而是众人也知何可为,何不能为,这凤签,哪里是一般人能抽的。
“继续说。”皇上开口。
“父皇贵为真龙天子,便是天定的命,那也该是父皇的心思才是,儿媳回京之前,父皇未曾见过儿媳,况且那时儿媳的名声倒是有些差,父皇怎么可能会中意儿媳?”苏倾漓这番话倒是讨了巧,可不是,皇上是真龙天子,哪里有什么天定不天定,这也算是无形之中讨好了皇上。
果然,皇上听了这番话之后,脸上倒是有了些笑意。
苏倾漓心中把握着度,见也差不多了,这才继续开口:“儿媳再说一句大胆的,若说真是天定,父皇这会只要一句话,便能要了儿媳的命,而这天定又该如何算起?是而,儿媳觉得流言也不过是流言罢了,做不得准,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些笑话罢了,听过便罢,若是三人成虎,倒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