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芍药都是万年公主侍女出身,后来被姜述收房,现在都是六品御女,是万年公主的铁杆心腹。八八读书,两女得了万年公主密令,分头传出消息,黄菲羽怀了张靖孩子之事,再也压制不住,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
菲羽将要临盆,姜述让华佗亲自诊脉,听说是个男胎,胎心正常,姜述表面声色不露,内心却比自己得子还要激动,派华佗孙女华青日夜跟从,以保胎息。
菲羽被安置在道观后院,住房经过特殊处理,既向阳通风,又能保证室内温度,房间四周加了铁制栏杆,外围不停有人巡逻,姜述、张宁姐妹、吉贞道长都十分上心。
刚刚送走牡丹的充仪田丰儿,阴沉着脸回到室内坐下,撩起宽大的宫袖,拿起白瓷茶杯,杯内芬芳的香茶泛起一圈涟漪,映出她忧闷的面容。
田丰儿与姜述青梅竹马,又是前朝灵帝御赐平妻,现在虽是二品嫔妃,但在宫中地位超然。田丰儿未得姜述正妻,内心就愤愤不平,立朝时宣旨定后妃名位,田丰儿因排在二品,拒旨不接,后来还是太后周氏温言抚慰,方才领了诏命。
田丰儿之子是九皇子姜行,比张靖小两岁,文才武艺不俗,这个年龄段的皇子,以姜行最优秀。田丰儿自大齐立朝以来,因为身份问题心怀怨意,将精力都用在培育姜行身上,就是想让姜行未来继承大位,她也可以子凭母贵,虽然今生已无成为皇后的希望,却有机会成为大齐太后。
左右女官名叫田娥,是田家家生女,其父在益州担任县长,青州国学分院毕业,自愿入宫侍候田丰儿。田娥年纪不大,只有十六岁,进宫已经两年,是个心计深沉的人,入宫的主要目的并非想侍候田丰儿,而是想寻找机会接近姜述,以期成为后宫嫔妃中的一员。
姜述名声风流,但对宫中女官、女卫很少动心,初登基时纳了几名服侍后妃的年长侍女,还有数名对他情意深重的女卫,多年并没再纳一名嫔妃。田娥在女官女卫之中,姿色只算中等,如何能入姜述法眼?田娥一计不成,又将目光盯向姜行,但她比姜行大好几岁,姜行长相俊俏,成绩优异,在国学有许多美女倒追,田娥使尽手段,也未达成目的。
田娥言语伶俐,善于察颜观色,又能出谋划策,虽然没勾搭上姜述父子,但深受田丰儿信赖。田娥在旁观察田丰儿神色,知道她心情不好,挥挥手让左右下去,上前柔声劝道:“娘娘不必在意,不过是个出宗皇子,何必如此看重?”
田娥心计深沉,入宫两年,早将宫中派系打听清楚。但她只是一名女官,常居深宫,消息并不灵通,见识又浅,不知其中厉害。以田娥的看法,未来与九皇子争夺皇位的,是大皇子姜中和三皇子姜逆,至于出宗的张靖和董名,年祭时都近不得前,怎能成为储君?
田丰儿出身大家,又在宫中多年,知道出宗归宗都是姜述一句话的事。黄家女真若生子,又得姜述宠爱,皇长孙复宗,张靖又有兄弟继张角宗祠,复宗只是时间问题。以张靖目前的黄巾背景,真若与荀家联姻,将会形成强大的合力,比姜中、姜逆的威胁要大得多。
对于名列一品的三夫人,甄姜因为历史原因,深得太后欢心,得封皇贵妃也属正常。卑弥乎原是一国女王,身份高贵,得封皇淑妃田丰儿也能接受。张宁只是反贼之女,出身贫贱,为何得封皇德妃,排名在她田丰儿之前?
田丰儿忘了一点,姜述身为帝王,封赏后妃时不唯要看出身恩宠,还要注重政治势力的平衡。万年公主原是旧朝嫡公主,身份超然,坐上皇后之位,别人一句怪话也说不出。甄姜只是巨商之女,若非执掌家事多年,人前人后被称为二夫人,又执掌情报司,她根本就列不进一品夫人。卑弥乎身为一国女王,代表朝廷对异族人的团结态度,得封皇淑妃具有政治意义。张宁得封皇德妃,是因为黄巾系实力强横,黄巾子弟众多,是除姜述嫡系力量之外的军方第一大派系。田丰儿凭什么与张宁相比?文武重臣无一田家人,官职最高的不过副军将,怎能与黄巾系相提并论?田家侯爵还是姜述顾念旧功破格封赏,田丰儿吃张宁的干醋,其实一点道理也没有。,
若论与太后的私谊,田丰儿叫周氏舅母,但是张宁与貂婵都是周氏的义女,两人侍奉周氏多年,感情比田丰儿还要亲近。田丰儿敌视张宁其实是一种忌妒,听说菲羽要生皇长孙便按捺不住,也是羡慕忌妒恨的一种表现。
田丰儿望着田娥,轻叹一口气,道:“你不懂。若是老四归宗,又与荀家联姻,他必是储君,老大、老三包括老九,都争不过他。”
田娥脸露惊容,道:“怎么会?四皇子即使归宗,论才学武功未必比不上其余皇子,何况大皇子与三皇子的生母,都比德妃名位高,四皇子怎会抢得储君之位?”
田丰儿呷了一口茶,道:“你不知道黄巾一脉的力量,黄巾一脉人多势众,内部格外团结,在军中实力之大你根本无法想象。若无荀家相助,老四威胁原本不大,一旦与荀家联姻,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诸皇子根本压制不了。”
田娥心思一会,道:“如果黄家女生子,四皇子怎会娶荀家女为妻?”
田丰儿叹息一声,道:“正是因为黄家女怀孕,老四又不娶她进门,才是最大的问题。黄家是荆州大族,与黄家联姻,老四还感觉不满意,说明他的心很大。黄家女生子不算小事,再与荀家联姻事情更大。”
其实若论心智,田丰儿在万年公主和甄姜以上,她在得知黄家女消息后,很快察觉张靖不娶黄家女动机不纯。万年公主和甄姜却是后知后觉,直至流言回传到耳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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