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爹过世前是个手艺极好的木匠。
听说是在城里得罪了人才逃到大窑村的。
所以一听说他藏了金元宝在山上,于母没费多大劲就相信了。
“哎呦,那可是金元宝呦,要是咱家有一块儿,你弟弟娶媳妇儿读书都不用愁了。”
她乐得都合不拢嘴。
“娘!您想啥呢!那是宁家的,跟咱家有啥关系。”
于艳艳佯装不乐。
于母拍着大腿,嘴角的笑还没有收回去:“对对对,闺女说的对,娘就是羡慕啊。”
说完,她又拉着于艳艳的手臂嘱咐道:“可千万照顾好你那个继子,可别落个苛待继子的名声啊,你爹如今当了族长,乡亲们可都看着咱们家呢。”
于艳艳闷声应了,心道:您哪是怕我坏了名声,明明是怕大金元宝找不到了。
自打那日以后,宁晖总觉得隔壁狗娃他娘发了神经。
每回看见自己不是塞好吃的,就是摸脑袋,亲切的模样看的他一阵鸡皮疙瘩。
暂时算是克制住了这老妖婆想要赶走宁晖的心思。
宁馨觉得也是时候和她爹一起回府城了。
他们是四月份考完府试回来的,在家待了已经有快一个月,如今已经是五月底。
下场院试将在八月底举行,他们现在回去,她爹还能去书院上两个月的课。
她把这个想法跟她爹说了。
宁成文表现得像个放寒假放的过于高兴,不那么想回学校的小学生。
蔫头耷拉脑的应了。
“爹爹加油考试!等你考过了进士入朝选了官以后就再没人逼你学习了!”
宁馨开始洗|脑大法:“到时候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只要完成了工作,不管你出去吃喝还是给我找后娘我肯定都不干涉!”
宁馨越说越激动,想起当初带高三生时,每到高考临近就要给他们做动员的样子。
「同学们!再坚持坚持吧,成功的路我们已经走了百分之九十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了!你们再努努力!等到考上了大学,谈恋爱,吃美食,熬夜追剧,包宿上网,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吧!」
每到这时,台下都会传来同学们热烈的掌声。
大家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样,又能使劲儿努力再学上个几个月。
周而复始,宁馨乐此不疲。
可现如今,她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就被她爹紧张兮兮的捂住了嘴。
“馨儿,爹爹绝不会给你找后娘的!”
宁成文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仿佛一个对月宣誓的渣男。
他大哥成亲给宁晖带来的影响他都看到了,他可不愿意他的馨儿也受那样的委屈!
反正自打遇上程秀娥以后,宁成文已经早就失了就女子的兴趣。
不是生理上失去了,而是心理上。
他总觉得所有的女人都是母老虎,看中他都是图他的容貌。
简言之,他的确是被女人吓坏了。
宁馨意识到这个问题,大眼睛一眨一眨,心里更是被激起一股怒火。
这程秀娥是真的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害了爹爹又要害自己。
若是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她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该怎么报复程秀娥呢?
宁馨黑眼珠一转,顿时想出了一个鬼主意。
“爹爹,你再看会儿书,我去瞧瞧叔爷和李爷爷的行李收拾好了没有。”
她迈着欢乐的小步蹦蹦跶跶出了门。
留下宁成文在原地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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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很多人都来送行。
这一去可是和之前考试不一样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宁小蓉也特地从邻村赶来。
她自己来的,没有带那一双儿女。
听说表哥崔文彦已经开蒙读书了,宁馨还挺高兴的。
根据她多年带学生的经验,崔文彦是个办事沉稳的。
按气质类型来看,应该是抑郁质,虽说沉闷且容易产生情绪问题。
但这样的人办事牢靠,是很易出学霸的类型。
宁馨还来不及使眼色,她爹已经心有灵犀递了些银子给姐姐。
要她一定好好培养文彦和楚楚。
宁小蓉是个敞亮性子,知道弟弟赚了些钱,生活宽裕。
便不再推辞,收了下来。
只是宁馨看见,她背过身把钱放在荷包里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红了眼圈。
得,眼窝浅的毛病还真是遗传的。
但今日宁老太太却罕见的没有哭,一直是一副乐呵呵的慈爱表情。
自打于艳艳嫁到他家以后,老太太算是真正享了点福。
如今小儿子去读书也是好事,她自然高兴。
原本宁成文也想过带母亲去府城住的,但是宁大哥不干。
他觉得自己身为大儿子,就有义务给老娘侍奉终老。
母亲也是这个意思,宁成文也就没有再坚持。
“哎,你四叔呢?”
一帮人站了好一会儿,宁成文和宁馨的行李都已经搬上了车,也不见于四叔和李贵出来。
宁老太忍不住朝院子里瞧。
宁成文也挺好奇:“对啊,早上怎么没见你叔爷?”
他们平时早上都是一起吃饭的,可是今天他俩是自己吃的。
宁成文以为是老爷子有事出去忙,可是怎么马上要出发了还没有回来。
此时,宁馨正费力的用小短腿蹬着车辕往上爬。
闻言头都没回,说道:“叔爷和李爷爷说是还有事要忙,暂时走不了,但他们过几天就会去府城跟我们汇合啦,爹爹快上车吧,别磨蹭了,咱们赶紧走吧!天都快亮了。”
府城离大窑村距离有一百多公里呢。
他们四更天起来,大概夜里就能到府城了。
同一时刻,于四叔和李贵正在前往程家村的路上。
李贵赶车,于四叔坐在车斗里闭目养神。
山路上蝉鸣入耳,暖风阵阵。
李贵吹着口哨,鞭子甩的格外热烈。
于四叔烦躁道:“吹什么吹,有啥可高兴的,我们这是又被那死丫头差遣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李贵止了哨声,嘿嘿笑道:“老爷您别说我了,您不是也没拒绝馨丫头嘛!”
于四叔沉默了。
他捋着胡子坐在车斗里思索了许久。
年轻时他一直是个独来独往,生怕别人烦扰到自己的人。
身边人都说他独性,一辈子难有可以交心的人。
后来无意间救了李贵一命,他也是个没家没念想的,俩人就凑在一起过。
可平时交流也是极少的。
直到宁馨这臭丫头到了他家以后。
一起都变了。
能被她求一次,自己心里还挺美。
能替她和她爹出个头,自己还特有成就感。
虽然过去他只是王府的低级暗卫,但放在江湖上也是个顶尖的杀手。
旁人找自己办事,没个千八百两他都不愿意出山的那种。
现在可好了,这死丫头就画了几个大饼,说是到了府城以后请他去戏园子喝茶看戏,就把他给糊弄了。
离谱的是,他这心里还隐隐有种期待感。
唉,这不知是自己老了,还是那丫头片子实在太贼。
“老爷。”李贵突然低低一声,似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于四叔立即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视线直指李贵所指的地方。
那是山路边缘的一处树林。
树木郁郁葱葱,里面却似乎传来有人在争吵的声音。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一个女声尖着嗓子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