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
淮南书院举行了一次小考,和乡试的流程完全一样,整整要在考号里待上好几天。
宁馨将这个称为一模。
宁成文也非常认真地进行了准备,力图迅速找回场子,坐稳书院第一的宝座,不能再给馨儿丢脸了。
将爹爹送去了考场,宁馨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说岳景深那边有了消息。
“他的确答应了会放弃他的那些家财了对吧?”
于四叔点点头:“答应了,说只要能回到卓姑娘身边,别说家财了,命都可以不要。”
宁馨弯了弯眼睛,笑了:“好的,那叔爷您去准备吧,切记不要伤到人,其他的看我眼色行事。”
于四叔应声而去。
宁馨坐在桌边淡笑起来。
她从来不怀疑岳景深对卓平的感情,但在利益面前,他到底还能不能坚守这份感情可就说不准了。
所以,她这个主意也是对岳景深本人的一种试探。
她可不愿意真的给卓姑娘撮合了不合适的姻缘。
那样她就算晚上睡觉也是要爬起来敲自己脑子的程度。
另一头,宁馨向府衙撤销了提告,岳景深很快就被从府衙大牢里给放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没人来接,他在里面,卓平不管看在什么份儿上都会对他关照一二。
但如今他出来了,那自己就没有必要再来做这个好人了。
她坐在街角的马车里,叫人去给岳景深送上了一身换洗的衣服。
眼瞅着人把衣服接了,四下张望了一圈没有见到她,失落的对那人道了谢。
下人小跑着赶回来,卓平刚想说你先别回来,别被岳景深瞧见。
可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场景吸引住了她。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几个黑衣人,个个人高马大,直接就将还待在原地没有走的岳景深给捆了起来。
“你们是谁!”
当着府衙大牢门前就敢绑人,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胆量。
岳景深被捂住了嘴,但仍旧不甘心的喊叫着什么。
黑衣人也不多耽搁,将人扛上准备好的马车立马就快马加鞭狂奔了起来。
“追!快追!”卓平夺过车夫手里的马鞭,驾地一声直接奔着那辆马车而去。
岳景深不能有事,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反应。
所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下一个路口,宁家的马车也停在那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似的,宁馨边嗑着瓜子儿边对身旁的梧桐说道:“瞧见没有,患难才能见真情,这波我让叔爷找人装山匪抢人,卓平肯定不舍得让岳景深吃苦,他只要能把握好这个机会,那他俩和好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小小姐,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呢!”
梧桐是真的好奇啊。
为啥小小姐这么一点,但每次不管是什么事儿在她看来都好像一点也不困难似的呢。
明明卓平和岳景深的心结都在心里困了快十年了。
宁馨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说道:“哎呀,要抓重点呀,只要她还关心他,这还能是什么大事儿呢。”
正说着,就见于四叔从不远处快步走过来。
宁馨朝他摆了摆手,夸赞道:“叔爷,您今儿找的这几个黑衣人可不错,看着像真的似的,穷凶极恶的,那刀得有这么老长呢。”
宁馨咋咋呼呼的比划着刚才那个刀的长度。
就见于四叔脸上的表情哥更加深沉,沉声道:“那不是我找的人。”
“什么?!”
宁馨吓得差点没从马车上掉下来。
手里的瓜子七零八落掉了一地,她紧张道:“那那些人是谁啊?!他们为何要抓岳景深?”
明明只是找人扮山匪,该不会真的惹来了山匪吧。
可就岳景深在外头营造的那个穷的甚至要上街碰瓷儿的德行,山匪为啥要抓他啊。
宁馨感觉莫名其妙,只能让于四叔赶紧架起马车直奔二人身后而去。
黑衣人并没有将岳景深带出多远。
只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荒凉的破庙里去。
岳景深被拖拽着从马车上拎下来,这个计策是他和宁馨一块儿想好的,所以其实他自己并没有那么惊慌。
面上大部分的情绪都是演出来的。
但看到卓平的马车跟上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咧了咧嘴角,还小声跟身后的黑衣人说道:“兄弟演的真好,就是手劲儿太大了,不行你稍微松一松呢,我快憋死了。”
黑衣人斜了他一眼,像看傻子似的冷声道:“谁是你兄弟,我家主人要见你。”
“什么啊!”
岳景深都懵了,不是跟宁馨约好的找个假山匪来勾起一下卓平的同情心吗?!
这怎么来了个什么主人!
他反应很快,不等对方回答,立马就要往外跑。
但黑衣人的速度又远在他的反应之上,一肘狠狠锤在了他的后颈之上,将人软绵绵的打倒在了地上。
卓平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岳景深软倒在了地上,在他旁边蹲着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因为深谙保养所以哪怕这么多年模样也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卓平一眼就将人给认了出来。
“齐平郡主?”
眼前女子相貌如昨,但眼中的灵气已经不复当年。
人也看着苍白干枯,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朵。
她用一双如今看来也依旧非常漂亮的手正在小心翼翼的触摸着地上人饱经风霜的容颜。
听到卓平的声音,她也没有抬头,视线依旧看着地上躺着的岳景深,视线深情却灼灼的令人胆寒。
卓平下意识就要迈步过去,想要将地上的岳景深带走。
她不能接受像多年前那样,这个男人再一次落到这个郡主的手中。
可才朝前迈了一步,就听齐平郡主像是疯了一样嘶吼出声:“别过来!”
身前的两个黑衣人也一左一右抽刀出来挡住了卓平眼前的路。
此时,郡主终于将视线从地上转移到了卓平身上,还是当年的那样打量,还是那样的轻蔑与不屑,只是又多了几分凄苦与委屈。
“我找了他这么多年,没想到他还是回到了你身边,你!你一个乡野村妇,你凭什么啊!你说啊!你凭什么!”
她起身,眼中似是淬了毒一般,作势就要夺过一旁黑衣人的刀直奔卓平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刚才那个抓住岳景深的黑衣人按住了郡主的肩,轻声道:“郡主不可。”
男人低沉的声音给现场按下了一个短暂的停止键。
但卓平很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停止。
她斜睨着面前这位贵人,冷声道:“我是乡野村妇,你是氏族千金,可那又能怎么样?你身份高贵不代表所有人就都该爱你!你这个疯婆子!这么多年还不肯放过庭茂,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厌恶你!”
当年被蔑视被诋毁的痛苦在这一刻总算是从自己口中还击了回去。
可也偏偏是最后一句话戳到了郡主的心坎,她痛的要死,躲开黑衣人的束缚举刀便直接朝着卓平砍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小不点,一把抱住了郡主的大腿,哭嚎道:“不可啊,不可!你这个坏女人,不可以害我娘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