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老夫人，银发斑斑，但是神态自若，那骨子里的风骨还在。即便眼下生活，与之前比起来算是清贫了，但眉目之间的祥和从容，让沈如也是折服的。

“沈如，多谢你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裴老夫人年事已高，含笑看着沈如说道。

“老夫人，别来无恙了。”沈如不知道裴闻璟有没有私下来同老夫人相认，未免话多说错，她便全然不去提及这事了。

“嗯，这一年，也多亏你对裴家的关照。”老夫人感谢说道，“余氏也同我说了，她在牧场做事清闲，但工钱不低。还有你让她每日带回来的羊奶，的确也是滋补之物，让老身很是受用。”

“两家以往也有些情谊，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沈如发现这家里，还有两个仆妇，不过看那地盘稳健，明显是练武的。所以，这就是裴闻璟安插在这里的人手吗？

赵氏端了茶水出来，这一年，她就在家中照顾老夫人，倒也不怎么累。虽然穿着普通，但是以往侯府贵夫人的气质沉淀下来，看着也是难掩贵气。

“沈如，来，喝口热茶，恭喜你觅得佳婿，萧大人是个难得可贵的好人。”

“谢谢。”沈如随口道，眼角不自觉的看向那两个低眉顺目的仆妇。

“之前青山在家充当护卫来着，又帮家里去外头做事赚钱，后来他说找了份镖局的活，年前又去出镖了，怕家中无人做事，替我们找了她们二人。也都是苦难人，天下不平，逃难来的。”

赵氏见沈如多看了那两人，就开口解释道。

“老夫人跟赵婶也是心善，凉州的确涌入很多难民，能得你们收留，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幸运。”沈如不想点破，就随口说道。

“不及你善良。”赵氏和善望着沈如：“丽娘也同我们说了，你在牧场收留了过的辛苦的一些流犯。沈如，大多人都不及你，相信你同刺史大人一起，会让凉州越发昌盛起来。”

沈如恭谦般道了谢，又说到旁的事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顿珠跟余氏也沟通了牧场开工后给开门红包的钱，随着时间流逝，沈如便准备告辞了。

“师母，我什么时候能回师父那里呢？”裴重光也好奇问道。

“怎么，回家之前都没问过吗？”沈如觉得好笑了，这事，怎么就忽略了？

“若是你想回刺史府，随时都可以，但是我还是建议，待你娘亲开工之后吧，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

“重光刻苦，每日在家中，也都是鸡鸣起来做功课，还有很多晦涩难懂的文章，一直想着去刺史府问问萧大人呢！”余氏满满慈爱地看着儿子道。

其实，现在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吗？沈如心中忍不住想到，但是可能不久后，裴闻璟就会带着他的人来凉州，接走裴家的人了。

“好学是件挺不错的事，但是小重光，还是要劳逸结合啊！”沈如打趣道，“我跟顿珠先回去了，余婶，牧场见了！”

“嗯，牧场见。”余氏应道。牧场做事，也是沈如裴家，对她的关照啊！

大年初七的凉州，大街上的铺子都没有开，但是巷子里人来人往，都是走动拜年的人。

沈如跟顿珠也是闲逛着，但在外头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干脆就回了沈家。

家中，萧无烬跟弟弟妹妹在玩闹，倒是一片祥和。

“回来了，新姑爷被两个孩子一声又一声的姐夫叫的晕了头，陪着玩呢！”连姨娘笑呵呵说道。

“姐姐！”看到沈如回来，沈萱跟沈念也跑了过来。

“姐姐，姐夫说我腿脚结实，马步扎的好。”沈念像是来炫耀一样。

“姐姐，姐夫也说我的字写得好。”沈萱也不甘落后道。

“姐夫说你们不错，那你们就是真的不错，继续努力啊！”沈如两碗水端平，对弟弟妹妹都是夸道。

“大小姐，有客到。”几人正打趣着，下人来报。

沈如回头，笑脸都收了起来，二婶钱氏又带着沈萍跟沈峰来了！

面对沈如不欢迎的眼神，钱氏讪讪，倒是她身边的沈萍，一脸无事人模样。

“哟，就是你这个坏女人啊，破坏沈如姐姐的迎亲。”顿珠还在一旁呢，看到沈萍，不客气指责道。

“今日前来，我们是给大伯父跟大伯母拜个年的，顺便想同萧大人说个事。”沈萍神色严肃，略过沈如，看向萧无烬。她算过的，今天是沈如回门的日子，不管怎样，难道沈如还能当着萧无烬的面，对她们打骂吗？

“萧大人，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钱氏受了沈萍的意，拉着沈峰，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萧无烬面前。

“民妇的相公，还有小叔子，死于非命，可怜我儿亲眼见到了凶手，却受了刺激忘记了，如今我儿沈峰想起来当日场景，还请萧大人替我们抓到凶手，将凶手绳之于法。”

“若是有冤情，可以去衙门击鼓，本官大婚休假中，今日也只是沈家姑爷。”萧无烬不冷不淡地说道。

沈萍惊愕，这萧无烬，不是一心为民的吗？

沈如抿嘴不语，特意找她回门的日子来沈家，沈萍就是故意给她找不痛快。

“我知道凶手是谁，萧大人，没有人敢动他们，难道你也不能为民做主吗？”沈萍急切道。

“沈萍，或许你不了解，今日，萧郎是我沈家姑爷。”沈如开口道，“即便不是今日，你这桩案子，也不是刺史该管的。你拿刑部管的事情告到御史台，有什么用呢？还有这越级告状，你当官府是你家开的吗？”

沈萍愤愤，她自然是不懂萧无烬同颜家的关系的，在萧无烬面前刷存在感，也就本着同沈如争一争的心态；二来嘛，能压得住颜家的，不就是凉州刺史了吗？

“萧大人，你是不想管吗？”沈萍愤愤道。

“何为刺史，沈姑娘莫非不懂吗？”萧无烬继而说道，这事，他的确不想管。

“不管啊，那，那我相公跟小叔子难道白死了？”钱氏起身，拉着沈峰，控诉道：“孩子看到了凶手，夜夜做噩梦，若是不能将凶手就地正法，你还当什么官？”

“二婶，若是要报官，请出门右转；若是拜年，那就进厅喝杯热茶；沈峰梦靥，那就找大夫。”沈如平静说道，看沈萍憋屈模样，她都不在意了，又翻腾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