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中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好无奈地笑道:“你个臭小子!连我都信不过么?”
裴戎真坚定地往内院走着,轻轻地“嗯”了一声。
许盛在后面笑道:“戎真亲自去求,足见心诚,公主说不定更觉得放心呢!”
裴敏中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是诚心抹我面子去了!”
这边宣惠正在宴息室里跟秦二娘学着做小孩子的衣裳,准备做几件,等钱荔娘生产后送过去。
“公主这里今儿个怎么感觉少了好些人?”秦二娘一面拿粉饼在布料上划着裁剪的尺寸,一面笑问道。
宣惠暗笑,人多了怎么好使唤你去跟许盛说话?
她笑道:“母亲那里正翻晒东西,她们闲着也是淘气,我就都遣过去干活儿去了。”
外面的小丫头进来禀报:“公主,世子爷带着许将军和裴护卫过来了,已快到院门口了。”
秦二娘有些惊讶,怎么裴敏中还带着外男进内院来了?
宣惠笑道:“是我有些话要问……姑姑,你和二娘挪到西厢房去做吧。等我事情了了,你们再挪回来。”
旌云手脚麻利地将布片、花样子拿一块大包袱皮包了,秦二娘在后面拿着针线笸箩。两人刚出了正房,便看见裴敏中带着人已走到院中央了。
旌云住了脚,向裴敏中行礼。裴敏中点点头,又拱手向秦二娘问好。
秦二娘觉得有些尴尬,慌忙还了礼。
裴敏中笑道:“说起来也都不是外人,戎真你是见过的。这位是我父亲的副将,许盛许将军,以往秦朗在金陵时也一同共事的。”
他向许盛笑道:“这位是秦朗的胞姐,如今陪公主住在国公府。”
许盛笑着作了一揖,秦二娘有些害羞,别过脸也蹲身福了一福。
等到了正堂,裴敏中请许、裴二人坐了,自己便与宣惠坐在上首的两把太师椅上。
“今日麻烦许将军来走一趟,原是我听世子说你家中有两女,不知都多大年岁了?”
许盛恭敬地答道:“属下长女已经十六岁了,次女十二岁。”
“可都许亲了不曾?”
“先妻在世时都已定下了。只是长女怜惜妹妹年幼,我常年在外也不曾续娶,便与她婆家商议了,等明年再完婚。”
宣惠点点头,笑道:“尊夫人倒是一双慧眼,给女儿找得如此通情达理的夫家。也怨不得许将军这些年都不曾再娶。”
许盛扯着嘴角笑了笑,说道:“公主取笑了。以往跟着国公爷,在军营的时日比在家多得多。就算娶了妻,也不过是白白耽搁人家。”
宣惠又问了些家务琐事,然后笑道:“如今天气还热,等秋凉菊花开了,我下帖子请两位千金来国公府赏花吃蟹。”随后便端了茶。
许盛起身相谢,便要告辞,裴敏中道:“先不忙,等戎真的话说完,我一并送你们出去。”
许盛只好留下。谁知裴戎真期期艾艾了半天,就是开不了口,只拿眼睛来回看许盛。
许盛笑道:“看来是我在场,戎真话都说不出来了。”
裴敏中也笑起来:“罢了罢了,许将军先去西厢房稍等等吧。看不出来这小子紧要关头竟然是个怂货!”
许盛笑着出去,到了西厢房,却发现秦二娘一个人在里头裁剪衣裳。他一脚在门槛里,一脚在门槛外,颇觉得尴尬。若出去在院子里等着,显得公主待客不周。若在里头等着,也不知秦二娘愿不愿意?
秦二娘觉得门口光线被挡住了,抬头看时发现许盛就这么诡异地站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完又觉得不妥,连忙起身说道:“许将军怎么在这里站着?”
许盛讪讪地说道:“世子和公主在里面谈事情,叫我来西厢房等着……没想到你在这儿……我,我还是出去吧。”
秦二娘想了想,笑道:“既然是公主叫你来这儿,你就坐下吧。横竖也不会太久。”
两人就这么相对坐着,都觉得该说些什么,可又不晓得说什么好。
“你……”
“怎么……”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都笑起来。
“你先说吧。”许盛笑道。
秦二娘抿嘴笑道:“我是想问,怎么从来不曾见许将军的夫人来国公府走动?”
许盛叹道:“先妻亡故多年了,家中只有两女。没个长辈带着,不好来国公府。”
秦二娘想起弟弟,不由感慨道:“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一出去便是成年累月不回家。我弟弟今年都要二十岁了,连个亲事都没有定下……”
许盛笑道:“你不用操心秦将军的婚事!他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你家若放出来风声要说亲,只怕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破了!”
秦二娘听他说得有趣,便笑道:“但愿如将军所说。可你不也是一样?只要说一声,金陵城差不多的人家怕也要抢着把姑娘往你家送呢!”
许盛苦笑道:“我快四十的人了,要那些姑娘做什么!以前是怕我不在家,娶回来个不知道根底的,欺负了我那两个闺女。如今孩子大了,找个说得来的,过日子罢了。”
秦二娘摆手笑道:“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你才三十多岁,年轻着呢!”
两人这边一递一声说得热闹,正堂里的裴戎真却是跪在了地上。
宣惠红着眼圈说着:“……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出来了,我跟沅湘、采薇两个从来没有半刻分开过。你跟世子一起去京城救了我们,也都清楚,她们俩什么日子都陪我过了……情况再坏,也从来没想过要抛下我。”
“这两个人虽说是丫头,可在我心里,便如亲人一般。你对沅湘的心思我都知道,也这么些年了……既然你这样心诚,我就替沅湘答应了。”
裴戎真脸上一喜,“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宣惠笑起来,说道:“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日后若你们起了争执,你有理便罢,若是没理,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戎真连声说了“不敢”,见宣惠不再说话,喜滋滋地正准备起身,又听见她说道:“还有!”裴戎真连忙老实跪着。
“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往屋里招人!等你三四十岁还没孩子,那时候再说这事也不迟!”
裴敏中汗颜,用眼神示意宣惠,这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
宣惠瞪了回去,意思是,不占理我也就这么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