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惠闻言,抿唇一笑,想着今日裴敏中一身大红色吉服的俊朗模样,心中一片荡漾。
她这一笑倒叫裴四奶奶羡慕起来,两人男才女貌,年岁相当,又这般情好,以后的日子便如蜜里调油一般吧!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宣惠一怔,反应过来应当不是裴敏中。
门口守着的丫鬟把帘子撩起来,只见裴璇夜拎着一个食盒笑嘻嘻地进了内室。
宣惠一见是她便笑道:“我正说怎么半天不见你的人影,难为你想着给我送饭来。”
裴璇夜把食盒放在茶几上,吩咐沅湘打开,里面是一碟酱鸭,一碟玫瑰卷酥,一碟香椿豆腐,还有一碗熬得稠稠的粳米粥。
沅湘与采薇两个把茶几抬到床前,宣惠有些犹豫道:“我这一身沉甸甸的,又是霞帔又是穗子的,不方便吃……还有这口脂,吃了可就没了……”
她心里还有一层,想着裴敏中在外头敬酒,必定不能好生吃饭,想留着晚饭跟他一起吃。
裴璇夜拿了筷子,把各色菜肴都夹了一点儿,放在小碟子里递给宣惠,笑道:“口脂没了,再画就是了!这些都是哥哥吩咐的,我可不敢有负所托。”
宣惠听见她这样说,才端起小碟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等到了晚间,客都散了,裴敏中才被人扶着回了新房。
谁知一进内室,他的步履就稳了许多,径直走到宣惠身旁坐下。
宣惠笑道:“你这个样子,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裴敏中冲屋里站着的丫鬟们挥挥手,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等会儿叫了你们再进来伺候。”
旌云忙带着一众丫头都退了出去。
裴敏中此时便醉眼迷离地看着宣惠娇艳的脸庞,他自己脸上也带着些许酒醉些许兴奋的酡红。
“我醉了也不是因为酒,是因为你……”
宣惠面上羞怯,连忙躲了他,两脚下地穿了鞋子,走到妆镜前坐下。
她一面拆头上的凤冠,一面笑道:“你回来了,我可算是解脱了。今天这一身连凤冠带衣裳头面,足足有一二十斤沉!压得我脖子都是酸的。”
裴敏中走到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宣惠,笑道:“那叫为夫来帮你卸钗环,洗掉妆面,如何?”
宣惠笑道:“只听说有张敞画眉,还没听有人给自己妻子卸妆取乐的!”
裴敏中手指有些笨拙地把凤冠摘下,又把宣惠盘着的头发解开,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便倾泻下来。
他一边拿着篦子轻轻地给宣惠梳着头发,一边说道:“那是因为张敞的夫人颜色不好,才要画眉增色。我的阿姝肤白胜雪,眉不画而黛,唇不涂而朱,这些庸脂俗粉反倒是遮了你的颜色,正该洗掉才是。”
宣惠听了,心中如喝了蜜一样甜,嘴里却嗔道:“你惯会取笑我!”
裴敏中笑着摇摇头,依旧认真地梳着宣惠的头发。
“今日来的客多吗?我看你喝得也不多。”
“说到这个才是可气。阿元成亲时,我那样舍命替他挡酒,指望今日用他一用。谁知他开席就说娘子有身孕,闻不得酒味,竟是一滴酒也没喝!”
宣惠笑道:“表哥说的原也是实情,世子爷就多担待些吧!”
“裴沐那小子跟汪以谦倒是臭味相投,不知最近怎的就搭在了一起,起着哄地灌我酒。我今日因着成亲不想翻脸,最后还是王聿收拾了他一顿才罢休。”
“王将军也来了啊?”宣惠随口问道。
提起王聿,裴敏中便有些不自在。他装作随意说道:“我出发去迎亲时,他就来了,一直到观完礼他才去喜棚等着开席。”
“别说旁人了,”他推了推宣惠,跟她挤在一张凳子上,“你帮我把头发散开,咱们来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宣惠起身解开他的头发,也依样把他的头发梳了一遍。
裴敏中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把系着红绳的小银剪子,转手递给宣惠,说道:“你从我头顶剪一撮头发下来。”
宣惠拿过剪子,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禁有些感动。“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好有所损毁?”
裴敏中坐在镜前笑道:“若父亲母亲知道我剪头发是用来做这个,必定也是愿意的。”
宣惠遂不再言语,仔仔细细地沿着发根剪了一小撮乌黑的头发下来。
两人换过位置,裴敏中也剪了宣惠的一缕青丝。他将两人的头发各分成两份,再合在一处,递给宣惠一份:“这便叫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阿姝,咱们是真真正正的结发夫妻了。”
宣惠眼眶微红,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打开箱子,先找出来两段红丝线将剪下来的发丝束好。再翻出来自己为裴敏中做的那些荷包,挑了一个小一些的,将发丝装进去。
“等明天我打两个同心结,一同放在荷包里,你说好不好?”
裴敏中点点头,将荷包放在枕下,从背后抱住了宣惠,贪婪地嗅着她发丝上淡淡的茉莉香。
“阿姝,你真香……”
渐渐地,轻嗅变成了亲吻,搂抱变成了爱抚,宣惠虽然觉得害羞,可深藏在身体里的渴望也被裴敏中唤醒了。
裴敏中将宣惠的身子扳过来,面向自己,又密不透风地亲了上去。宣惠一点一点融化在他的吻中,身体渐渐发软,口中呢喃道:“九哥,我,我,站不住了……”
裴敏中闻言便打横将宣惠抱起,走到床前,轻轻将她放下,整个人便覆了上去。
“你,你,你好重啊!”宣惠在下面叫道。
裴敏中连忙撑起身子,看着宣惠通红的小脸,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怎么这样娇气!”
宣惠犹自轻喘着气,胸脯不停地起伏。她横了裴敏中一眼,娇嗔道:“你这样大的个子,我才这么小一点儿,哪里禁得住你那样压!”
她却不知那一眼,端的是顾盼横波,秋水盈盈,再加上桃花粉的面颊,玫瑰红的朱唇,直教裴敏中忘了今夕何夕,身在何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