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城周家和洛阳城白家，互为盟友，双方的产业结构却是截然相反，高度互补。周家是洛星城珠宝行龙头，但多年前就布局进军古玩产业了。

尤其是珠宝行和古玩行，双方本身就沾亲带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就拿慈禧太后的首饰来说，算古玩还是算珠宝？其实二者都算是。玻璃种帝王绿？各类宝石？古玩行拿来卖，不突兀，珠宝行拿来卖，那更不突兀。

像这类的物件接触多了，古玩行和珠宝行，自然也就关联颇深了。

因此，在洛星城古玩行，身为珠宝巨头，周家同样有不俗的能量。

其中赵老板，便是周家在洛星城古玩行的拥趸之一。

得知自己卖给周益晚的玻璃种帝王绿手镯是赝品，赵老板吓傻了。

这是他从未想到，也打死都不敢做的一件事。

他只是洛星城古玩行的一家中型店主，抱着周家的大腿吃点剩饭。

跪舔周益晚还来不及呢，他怎么敢骗周益晚？

虽说人为财死，可有的钱，赚了还不如不赚，只怕有命赚没命花。

什么？古玩行凭眼力说话，没有退货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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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那是针对普通消费者而言。

赵老板这种小店，若卖了周家这种大族赝品，别说退货了，小命能不能保住尚且是个问题。

秦霄一言不发，从旁冷眼旁观。

赵老板的惶恐和无措，确实不是装出来的。

当然不排除赵老板有超越影帝级的演技，但那概率毕竟太低。

“嗯。”秦霄点了点头，示意周益晚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周益晚立即打断了赵老板的百般辩解，笑道：“没关系，赵老板，不用紧张，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事实上，是我打眼了，责任理应由我承担。”

“你放心，我不会责怪你，更不会退货。你赚到的钱，就是你的。”

先照头一棒子，然后又表露出宽宏大量。

这是屡见不鲜的驭人之术，但千百年来，它永不过时。

赵老板登时感激涕零，恨不能把周益晚当成再生父母，叩头跪拜。

赵老板赌咒发誓，要永远忠于周家，赴汤蹈火亦无妨。

“呵呵。”周益晚推了推眼镜，摇头笑道：“赵老板，用不着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要告诉我，你从哪儿弄到的那件赝品玻璃种帝王绿手镯就行。”

事已至此，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行规和商业机密？

赵老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果断交代。

“是老钱！是洛星城古玩街的钱老板，他拉我一起收的！”

这里，事关古玩行的一种商业模式。

即：有些古玩，价格太高。像赵老板、李传福、范坚强这种中等规模的店主，他们手里的钱，是不足以买下太高价格的极品古玩的。

然而，那件极品古玩实在机会难得，升值空间巨大，稳赚不赔怎么办？

除了倾家荡产、卖房卖车卖老婆、四处借钱外，还有一种不极端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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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借鉴了上市公司的‘股份制度’。

拉一位关系要好的同行注资不就行了嘛！

两家一起出钱，一起收购，事后按照注资比例分成。

赵老板卖给周益晚那件‘超级赝品’玻璃种帝王绿手镯，便是这么来的。

据赵老板所说，洛星城古玩街上有一位跟他关系不错的钱老板，某一天找到他，说盯上了缅店的一处翡翠大盘，有人逆了天运，开出了好几块帝王绿。

钱老板告诉赵老板，他家有个远方亲戚，在缅店大盘工作，帮他联系到那人，预定了一块能打镯子大小的料子。

玻璃种帝王绿，放眼全世界都是抢手货。

像赵老板和钱老板这种中型店铺，事实上根本不具备抢购资格。

钱老板着急忙慌，说时不我待，再磨蹭下去，他家亲戚也保不住那块料子了，要他当断则断。钱老板要求赵老板出钱，二人一起收购，共同分红。

赵老板一听……窝巢，还有这好事？

他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往自己店里摆上一块帝王绿？

赵老板二话不说，砸锅卖铁，疯狂变现，把钱都给了钱老板。

到这里，两人的出资比例是四六，赵老板四，钱老板六。

然而，花完了钱，赵老板却并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料子。

钱老板告诉他，把料子送去找世界级设计师凋琢了，等打成成品镯子的模样再卖，价钱自然会更高。赵老板一听，也有道理，就忍耐下来，继续苦等。

谁承想，没过几天，又出幺蛾子了。

钱老板哭天抹泪过来，找到赵老板，说完蛋了。

他们买的那块料子，虽然是母庸置疑的玻璃种帝王绿，但却是边角料。

边角料嘛……肯定不会方方正正，而是奇形怪状，歪歪扭扭。

本来他俩买的料子就不大，和寻常手镯尺寸几乎完全相同，还歪歪扭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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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料子，设计与凋琢难度极高。

设计师稍有不慎，手一哆嗦……就打不成镯子了。

原本，打一个镯子，剩下的料渣，能打戒指打戒指，打不成戒指打耳坠。

若是镯子毁了，只打戒指或耳坠……那特娘的就亏到姥姥家了！

难度高风险大怎么办？

给设计师加钱呗！

钱到位了，设计师的手，自然就能变得更稳，轻易不会哆嗦……

把玉石粗坯变成美轮美奂的传世精品，优秀设计师是不可或缺的灵魂。

哪怕仅仅是打造一个手镯，不同级别的设计师，也能展露出不同的水平。

就像大名鼎鼎的陆子冈，‘子冈玉’是他的招牌。任何玉石料子到了陆子冈的手里，变成成品再出去，那价钱至少是翻上几番。

世界级珠宝设计师本来就贵，再加钱……

这个无底洞，已经填到这一步了，若中途退出，那不是扯王八犊子呢吗？

有一个词叫‘沉没成本’。为了沉没成本，赵老板也得咬着牙继续砸钱！

可钱老板说了，近来生意不景气，光买料子的钱，已经掏空他的家底了。

给设计师加的钱，只能叫给赵老板支付了。

没办法，赵老板把心一横，把自己准备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了。

总算，设计师那个大窟窿，被补上了。

由于设计师的钱巨高无比，高达买料子的两成还要多上一些。

等那件玻璃种帝王绿手镯运过来时，赵老板的出资比例，已经反超钱老板了。那么按规矩，这件镯子，应该放在他店铺里摆放、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