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明德一张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抽出衙役的刀把底下那贼人舌头割下来!
幸好师爷迅速的领会了他的神色,愤而出声道:
“大胆!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呸!狗官家的狗奴才!”
其余山贼一通哄笑,直看得百姓群情激奋,一个个的挥舞着拳头想上来揍他们。
眼看场面要失控,景疏冲影一使了个眼色。
影一点了点头。
下一刻小七的嘴角便被影一的利剑划向两边直通耳朵!
吵嚷声瞬间停了,紧接着便是痛嚎声响彻刑堂。
“啊——”
小七翻滚、哀嚎,可越是哀嚎他的嘴越痛,短促的喘息过后,他终于学会了闭嘴。
赖明德心里大呼痛快,连带着对景疏的仇恨都少了那么一丢丢。
这一招杀鸡儆猴作用不小,起码山贼们都跟蔫了的瘟鸡似的跪在地上连一丝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赖明德满意的重新拿起册子,也不再多磨叽废话。
“自年初一,临松郡屡屡发生惨烈命桉,多名良家女子被采花贼玷污,多家商户被盗,这些贼人仗着武功高强为非作歹!”
“现已查明,近来临松郡数起桉件皆是堂下贼人所作,人证何在?”
堂下的山贼喽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出头作证。
赖明德眉头微皱,眼睛看着那些小喽啰,示意他们出来。
喽啰们连忙垂下头。
场面正僵持,景疏清越的嗓音响起。
“你们这些山贼本罪该万死,但若是有人肯作证,可从轻发落。”
众人虽不知他的身份,但看他坐在一旁,郡守又对他多有敬重想来身份不一般。
赖明德连忙点头跟着说道:“对,谁先说谁先从轻发落,后头再说的可就没那么多好处了。”
喽啰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些个都被这话说动了。
他们都是临松郡底下村子里的村民,因为紧挨着山窝,常常被山里的贼人打劫,村民们到县衙报官,却被官府敷衍了事。
去岁村子里收成不好,山贼们抢不到东西,便把他们整个村子都洗劫了,出不了力的老人被杀,女人被卖去妓院,孩子被卖去牙行。
至于男人,则被收编成为山贼中的一员。
是以这些喽啰对山贼们可以说恨之入骨,只是被打怕了,刚刚一时间提不起来反抗的念头。
这会儿眼见官府要下狠手整治山贼头子,喽啰们咽了口唾沫,争先恐后的挣扎着跳了出来。
“大人,大人,我有话说!”
“大人,我先说,我先说!”
赖明德捋着胡子抬手压了压,随手指了一个喽啰道:“一个一个说,你先来。”
喽啰瑟缩一下,躲闪着山贼仇恨的目光道:“是,大人。”
“俺们村子被这些山贼屠光了,他们还抓俺们做苦工,去岁山里没啥吃的,大王们就带着俺们一起来了临松郡。”
另一个听见这话心里也憋不住了,抹着泪道:“俺娘被他们打杀了,俺妹子被他们卖去了青楼,俺那刚成亲还怀着身子的媳妇儿,也......也被他们给......”
“还有俺!这些山贼杀了俺爹俺娘!”
“还杀了俺哥和俺侄子!”
眼看着堂下吵成一团,赖明德连忙拍了拍惊堂木。
“肃静!你们所说本官自会查明,现在先将这些贼人如何祸害临松郡之事一一说明,其他事容后再议!
喽啰们诚惶诚恐的应声,顾不得其他,七嘴八舌的指着小七便说了起来。
“大人,是大王带着俺们来的,俺们没有作恶!”
“是啊,大人明察!”
被众人目光聚集的小七眼睛阴恻恻看着说话的两人,彷佛要记住他们的脸。
“蠢货!不想活就说吧。”
两个喽啰瑟缩一下,硬是鼓起勇气回瞪过去,还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大人给俺们做主,你这山贼猖狂不了了!”
“大人在,你这山贼还敢吓俺,俺呸!俺要给俺爹娘报仇!”
发泄完心里的怒气,两人继续愤愤说道:
“大王带着俺们来了临松郡,又让俺们躲在乞丐堆里装乞丐,俺村里有人不听话,被大王,被大王割下脸皮......扔到山里喂狼了......”
那人惊恐的咽了口唾沫,彷佛回想起那天见到的画面一样,吓得打了个寒噤。
“从那以后,俺们谁也不敢不听话,大王让干啥就干啥。”
另外几人疯狂点头,“是嘞,谁也不敢不听大王的。”
“从那以后,大王每天都带着俺们去有钱人家偷东西,要是碰上谁家姑娘长得好看的,大王就把人家姑娘给......玷污了。”
景疏给了赖明德一个眼神,赖明德从善如流的问道:
“若是碰上那家里的人该如何?”
喽啰答道:“要是偷东西时被人看见,那二大王三大王四大王五大王就把人杀了。”
木栅外有知情的百姓含泪点头。
“就是如此,那天我起夜,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我派家丁去看,谁知道那些人几刀砍死了我那家丁,要不是我没敢出声,这会儿恐怕早就成了这些贼人的刀下亡魂了!”
赖明德又问,“你们总共在临松郡作了多少恶事,都报上来。”
喽啰说顺嘴了,心里最后一点害怕也没了,闻言便道:
“城东的李员外家、冯员外家丢的金银首饰,城西金屠户家的被玷污的小闺女、春意坊被先奸后杀的十二个清倌,还有的俺记不清了,反正多得很。”
木栅外有刚刚提到的李员外、冯员外还有金屠户等人,听见害他们的罪魁祸首在这儿,趁人不注意拨开人群便跑到了堂下。
人多失控,衙役们一时注意不到,趁这个功夫摸出金屠户怀里藏着的杀猪刀,找准时机凑到了小七跟前儿。
刹时间,众人只见银光一闪,紧接着便听到金屠户痛快的大笑。
“哈哈哈翠莲,爹给你报仇啦!”
话音落下,金屠户手中的刀飞快的抹向脖子,“呲”的一声,鲜血溅了满地。
金屠户抹脖子了!
还不待反应,被捆住手脚的小七已经痛嚎着翻滚起来了。
他裆前一片血红,显然刚刚金屠户扑过去便是为了砍断那孽物......
堂下混乱不已,不断的有百姓冲开木栅涌入堂上。
山贼们被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面对气势汹汹的百姓无异于任人宰割。
赖明德急的冒火,忙不迭的让衙役拦住百姓。
可这些山贼这次是真的惹了众怒了,混乱之中,进来的百姓捡起金屠户的杀猪刀便扑进了山贼堆里一阵乱砍。
一时间哀嚎遍地,十来个衙役竟然控住不住局面。
赖明德生怕被波及,连滚带爬的藏到了景疏身后。
“王爷,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无法,景疏只好派出暗卫加入进去。
好半晌过去,在暗卫的帮助下,衙役终于将百姓们从山贼堆里拉开。
山贼们虽说厉害,可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衙役们一看,只见地上的山贼们死的死残的残,没死的也只剩下两口气儿,眼看着救不回来了,甚至就连那些喽啰也没能幸免。
尤其是山贼头子小七,不知被谁用刀剁的稀烂.....
另一旁报了大仇的百姓则一脸快意,嚷嚷着为家里人报仇了。
他们是快意了,有人就惨了。
赖明德呜咽一声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嗡嗡叫。
这下好了,犯事儿的贼人都死光了,他可怎么善后啊!
他怎么善后是他的事,第二日一早,景疏和唐绾绾便坐着马车离开了临松郡。
唐绾绾心情复杂的坐在一角,一句话也不想说。
前世她身处和谐社会,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些违法乱纪的人,但总得来说生活里多是美好的一面。
可来了大盛朝,昨个又亲眼见识到那种场面,唐绾绾心里的震撼无以言表。
又残忍又......恶心
景疏默默的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一句话也没说。
这之后便一路顺利,倒没有再遇上什么不平事。
第五天的傍晚,马车‘得得得’的进了绥州城大门。
绥州城位于大盛朝西北,终年干旱,粮食也常常欠收,是大盛朝最穷的城。
他们查唐翰的身世是私底下进行的,所以景疏并未表明身份,而是和唐绾绾装作一对外出游玩的夫妇住进了城里一家普通客栈。
这样的客栈来往多是三教九流,便于隐藏身份,打听消息也方便。
收拾好行囊,唐绾绾按照景疏的话换上了身不起眼的衣裙,又将脸用纱帽略围一圈,遮住了她的绝世容颜。
绥州地处西北,向来干旱风沙也多,为了保护脸不少姑娘都会这样装扮,所以倒是不怎么显眼。
二人简单收拾一番便下了酒楼,准备先打听一下绥州城的情况。
天色微暗,客栈一楼零散的坐着几桌客人正在喝酒用饭。
影一已经找好了位置,看见景疏和唐绾绾连忙轻咳一声提醒他们。
两人顺势走过去坐下。
方才一到客栈景疏便派影一下来打探情况,原本以为还得一会儿,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影一这个位置选的好,虽说客人坐的零散,可这个桌子却前后左右都有人,最方便探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