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赛赛自然知道齐木匠和廖老太太性子有多严厉,这事要是让他们二老来说,自己指不定要受什么教训呢。
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门心思只想粘在自己娘身上。
“娘,娘那我这事儿咋办呐?”
赵氏脑袋跟榆木似的,让她想破头她也想不出什么注意来。
她恭敬的看着上首的廖老太太,好言祈求道:“娘,您老看看,赛赛这事儿咱家该咋做啊?”
赵氏多少年没这么跟老太太说过话了,这会儿老太太一听她这话心里倒是熨帖了些许。
“行,既然你问我老婆子了,那老婆子也问问你,赛赛这事你是真让老婆子做主了?往后去不再插手?”
赵氏心里反抗的火苗被压制的死死的,哪里还敢说什么二话。
听见老太太这么晚,赵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跟老太太保证。
“都交给爹和娘,媳妇儿半点都不会插手。”
廖老太太点点头,转头眼睛利剑一般射向齐赛赛。
“赛赛,我问你,你要跟我说实话。”
齐赛赛从小就怕老太太,这会儿被老太太眼睛看着,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奶奶,你要问啥?我......我肯定说实话。”
“好,那你就跟我说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齐赛赛脸色一白,瞬间连呼吸都变了。
趴在齐家房顶上的唐绾绾也跟着屏住了呼吸将耳朵往底下贴了贴,生怕漏听了什么。
她就知道齐家今天肯定不会安宁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不赶紧想招数那才真是没脑子呢。
眼看着齐赛赛磨磨蹭蹭的揪着衣角不说话,赵氏急的头上都快冒火了。
“赛赛,这都啥时候了你还不说,你还想迷到啥时候啊!”
齐赛赛死死的咬住嘴唇,紧张的嘴上血珠子直冒她也不知道。
都这个时候了,齐木匠也开口追问道:“说啊赛赛,该是谁就是谁,咱家到底是正经人家,这事不是大山做的就不能让人家大山污了名声。”
“你把那人名字说出来,爷爷给你讨个公道去,怎么也不能让他白占便宜,肯定让他娶了你。”
“爷爷,他......他不能娶我。”
齐木匠气的胡子直翘,“谁家小子场子这么大,占了人家姑娘便宜还想不认?”
齐赛赛小声争辩道:“不是......爷爷,他不是不想认,他是不能认。”
廖老太太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急着问道:“怎么就不能认了?难不成他是谁家男人?”
老太太本来只是这么一问,谁料眼前的齐赛赛真就点了点头。
一瞬间,老太太只觉得眼前发黑,站都站不住了。
赵氏连忙上前扶住了老太太,嘴里小声滴咕道:“那人是唐顺,怎么能让赛赛嫁给他啊。”
她声音虽小,齐木匠却听得真真的。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齐木匠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唐顺是齐木匠的三徒弟,爹娘死了好些年了,因为家里穷,没什么银钱,所以娶了个貌丑又粗壮的婆娘朱翠翠。
唐顺长得颇有两分风姿,他还没跟朱翠翠成亲前村里不少姑娘都对他芳心暗许。
无奈他家实在是太穷,穷的只有一茅草房,但凡家里能过得去,姑娘能找到婆家的都不会考虑他。
唐顺爹娘去世后村里把他家的地收走了两亩,所以唐顺只有一亩薄田,交完税后能剩下一袋小麦就不错了。
等跟朱翠翠成婚后穷的更是揭不开锅,大冬天的夫妻俩实在没东西吃,便跑到人家的麦子地里薅人家的青苗,没曾想还被逮住打了一顿,这事村里人都知道。
后来齐木匠看他可怜有些不忍心,便把他收作徒弟想着让他学个手艺往后好有口饭吃。
再说朱翠翠,她虽然不能生,可那脾气火爆的很,成日里追着唐顺满院子满村子的打。
因为这事,唐顺没少跑到齐家来求救,廖老太太也没少劝解朱翠翠。
谁能想到他一番好意竟然是引狼入室,现在连自己的孙女也赔了出去。
但要是让朱翠翠知道齐赛赛怀了唐顺的孩子,以她那脾气把齐赛赛的脸给撕烂都是小的,说不准拎着刀砍人她都是敢的。
齐木匠和廖老太太只觉得头晕目眩老眼昏花,脑子里跟浆湖一样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齐量也哑了声。
他是齐木匠的儿子,也是齐木匠的大徒弟,所以唐顺是他的师弟,但是现在自己的师弟跟自己的闺女有了首尾。
尤其是自己闺女跟自己的小师弟定亲了,结果她还怀上了自己二师弟的孩子,真是怎一个乱字了得。
这其中的关系唐绾绾当然也知道,早在唐山拜齐木匠为师时她就了解过齐木匠家的人物关系了。
饶是唐绾绾来自思想超前的现代,对于齐赛赛和唐顺这种行为她也不禁被惊的目瞪口呆。
堂屋里,廖老太太捂着胸口缓缓从地上站起。
老太太看了眼齐赛赛,又看看战战兢兢扶着自己的赵氏,心里那股子让儿子休妻的念头又浮了上来。
她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摊上这么个儿媳妇和孙女。
此时老太太是无比后悔没有在齐赛赛小时候坚持管着她,要是让她老婆子来管,孙女再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等丑事。
可眼下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什么都晚了。
老太太喘了两口粗气将胸口憋着的那股烦闷顺了下去,待头没那么晕后她才开口说道:
“大量,你去把唐顺叫过来。”
齐量面上闪过一丝迟疑,“娘,这时候村里人都睡了......”
亥时已过,外头黑黢黢一片,连个鸡鸣狗叫声都没有。
老太太瞪他一眼,厉声道:“睡啥睡,谁家睡了唐顺也不能睡,他跟你闺女做出这般丑事他还想睡觉?去,叫他过来。”
齐量左右为难间齐木匠有气无力的开口了。
“老婆子,还是等明个儿唐顺来了问问他再说吧,外头天都黑了,这时候把唐顺叫起来少不了的惊动翠翠啊。”
齐木匠这么一说,廖老太太也清醒了些。
清醒过来后老太太再看这一屋子的‘孝子贤孙’登时被气的头嗡嗡直疼。
要不是赛赛是她孙女,她是如何也不能管这摊子糟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