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一笑,向北寒谦逊地说道:“常老爷子是行儿里的前辈,吕老板是大藏家,张老板是大玩家,我怎么敢在几位面前造次呢!”
“嗳!所谓当仁不让,韩老弟你就别客气了,我和常老、吕老板都陷入了‘当事者迷’的局里出不来了,就等着你这么个明白人把我们招呼醒了。”
张磊开口就是一套行里话,这让向北寒明白,今天要是不说点儿什么,绝对是不行的了。
“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向北寒谦和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把眼神放到了眼前的那只葫芦上,只见锦盒中的葫芦,腹部微圆,细腰,敞口,器形匀整优美,包浆圆润。纸纹明显,几乎不见范痕,为标准纸模范制而成。
镶以象牙牙口,飘盖亦以象牙为框,安有玳瑁蒙心,高牙蒙心上镂空雕刻有荷花、鹭丝鸟,刻工精细,打磨精致,动物形态栩栩如生。葫芦经长期把玩、盘摸,色泽呈现暗红色,器形相当完好。
仔细看了一遍后,向北寒轻轻地把这只蝈蝈葫芦放回到锦盒中,微微皱眉,什么都没有说。
“小韩啊!你看这件蝈蝈葫芦怎么样?说是‘三河刘’的靠谱不?”
这里面最着急的当然就是葫芦的正主吕长峰了。
向北寒依旧是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小伙子!没事儿,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真假对错的,我们自己心里有数。”
常占山笑呵呵地说道。
其实,对这只葫芦,向北寒的心里已经有了鉴定结论了,绝对是老的。就凭刚刚锦盒盖子被打开的一瞬,他眼前闪过的那一片红芒,这只葫芦就在一百年以上。至于是不是“三河刘”的,那就要仔细分辨了。
向北寒眼见着火候儿拿捏的差不多了,面色一正,说道:“道光以前的官模子油葫芦葫芦为了使纹饰清晰华丽,胎体大多厚重坚实,外观虽然好看,但并不是养虫的最佳虫具。到了咸丰年,河北三河县的刘显庭所种的葫芦,就是我们现在俗称的‘三河刘’在京城大受欢迎,这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三河刘’的葫芦能让蝈蝈的鸣音更加圆润响亮,仿佛音箱一般。什么原因呢?就是因为‘三河刘’的葫芦胎体较松,且表皮光素坚实,在处理葫芦内里儿的时候,多留下肤瓤贴实内壁,故有瓷皮,糠胎,麻包里的特点,这只葫芦就具备了‘三河刘’的上述特征。”
顿了一下,向北寒接着说道:“但是呢,我还有一点疑虑,‘三河刘’的经典器型是和尚头、糖梨肚、沙酒壶三种。而眼前的这只葫芦却不像是三种器型中的任何一种。我们都知道,‘三河刘’的葫芦之所以是这三种器型,主要就是因为它好用。葫芦是养蝈蝈,听它的叫声的。所以制作的再精致,造型再美观,归根结底一个目的,就是要‘好用’。一定要‘响亮’,也就是鸣虫在里面发出的声音不能闷,否则外形再好看,装饰再奢华也不会受到玩儿家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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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这只葫芦的肚子有点儿细,用来养蝈蝈是不是略微小了点儿?”
向北寒这套话说完,吕长峰、常占山和张磊都微微点头,陷入了沉思。
向北寒说的对不对呢?对!这“三河刘”的蝈蝈葫芦大多数都是他说的那三种形状,但什么事儿都有例外。人们常说的“匏器”葫芦,都说是蝈蝈葫芦,实际上,这“三河刘”的葫芦多为养油葫芦的,并不是养蝈蝈的。
这油葫芦和蛐蛐一样,是蟋蟀的一种。不同的是养蛐蛐多是用来斗的。而油葫芦多是用来听叫声的。好的叫儿连续不断,从高到低一连串。所以“三河刘”的葫芦制作、设计都是为了突出鸣虫儿在里面的叫声。
所以说,无论是葫芦的正主吕长峰,还是想要入手的常占山,以及请来做鉴定的张磊,三个人对这只葫芦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没弄清楚。也就是说,这只葫芦不是用来养蝈蝈的,而是用来养油葫芦的。
“那……小韩!以你的眼力判断,这只葫芦就不是‘三河刘’的?”
吕长峰难以掩饰脸上的失望,问道。
向北寒摇摇头,说道:“我不能确认。”
低头看了看锦盒里的那只葫芦,伸手推向了吕长峰和常占山的面前。淡淡一笑,说道:“这古董文玩鉴赏,全凭个人眼力。看对看错,只要不出格儿,那就都有道理。是真是仿,就全凭个人喜好而定了。就说这只葫芦吧,喜欢的人豪掷几十万入手,不眨眼睛。不喜欢的人,就算是在路上捡到,可能还因为碍事儿给踢开呢!”
向北寒的话又是只说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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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仔细听完向北寒的话,常占山一捋下巴上半尺来长的胡子,认同地说道:“这小伙子说的话有理啊!为了这只葫芦我们争辩了两天,归根结底就是看个人喜不喜欢了。”
低头看了一眼盒子里那只暗红色的葫芦,常占山接着说道:“吕老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只葫芦我还是挺喜欢的,但我不能按‘三河刘’的价给。”
听了常占山的话,吕长峰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问道:“常老!那您想出什么价儿入手呢?”
又捋了捋胡子,常占山伸出手,张开五指,手掌翻了一翻,说道:“这个数,怎么样?”
在座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常占山要出的价是十万。
七十万到十万,这个价格差距还是挺大的。就算吕长峰是连锁超市的老板,这个差距他也难以接受。更何况他这个老板是那种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老板呢。
“常老!您这个价是不是有点儿太低了。小韩刚才也说了,这只葫芦是不是‘三河刘’的,那要看谁的眼光。您显然觉得它是仿的,但我却觉得它是真的。”
吕长峰的话表明了他不认可这个鉴定结论。
向北寒一笑,说道:“两位前辈!您二位谈着,我就不打扰了。”
转头又对张磊说道:“张老板!谢谢你的茶,改天,改天我一定登门向你求教一下‘匏器’的知识。”
说完,就起身向吕长峰、常占山和张磊示意了一下,和赵勇、蒋英城离开了这家“小巷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