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追云表情复杂,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继续回话道,“皇上他下令将那些刺客卖进了男风馆,说是给他换点银子花花!”
景衡:“……”
脸上的表情僵住,愣了几秒钟后,景衡回过神来,随即一阵大笑。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聂时俞如此有趣。
“主子,皇上这性情变得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些!”追云忍不住开口。
抓到的刺客不杀就算了,居然还卖进男风馆,这简直……荒唐!
景衡悠悠挑眉,一张脸因着刚才的笑越发潋滟惊鸿。
“这消息聂昭易知道了吗?”
“咱们这边没有刻意隐瞒,想来应该已经知道了。”追云想了想,又补充道,“按照五皇子的性子,只怕会亲自去太庙试探一二。”
“你说,如今的聂时俞对上聂昭易,谁能更胜一筹?”
“虽说皇上性情大变,可想要在五皇子手底下讨到便宜,只怕没有什么可能。”追寻笃定开口。
“是吗?”景衡眼底泛出几分玩味,“我倒觉得,未必!”
翌日。
时俞这边刚刚架起小火锅,聂昭易便怒气冲冲的出现在了殿门口。
一身青色长袍,容貌俊美,和聂时俞有三四分相似,只不过他眉目更加冷峻,棱角分明。
虽然已经听说了聂时俞在太庙烤肉的消息,可现在亲眼看,聂昭易还是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荒唐!皇兄莫不是连基本的孝道都忘了,如此狂妄悖逆之行,真让臣弟大开眼界!”
听着这劈头盖脸的指责声,时俞继续往火锅里下菜,“那你跪下磕一个吧。”
“什么?”聂昭易一愣。
“既然朕让你大开眼界,你磕个头道个谢,难道不是基本礼数?”时俞抬眸看向他。
干干净净的眼眸,如同东风过境,冰雪消融后,透着盎然春色的原野,一眼望去,生机勃勃。
聂昭易第一次发现,聂时俞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
虽然往日里面,他也知道聂时俞容貌生的不错,可对方多年来唯唯诺诺,没半点骨气。就像被剪下枝头的花,皱皱巴巴蜷缩在一起,令人瞧着就觉得不喜。
可是现在……
看着微微挑眉,就差在脸上写着“还不跪吗”几个大字的聂时俞,聂昭易心头一恼。
现在更令人讨厌了!
“皇兄这是彻底自我放弃,打算就做个傀儡皇帝,连最后一点名声也不顾了?”
“五弟真爱说笑。”时俞收回目光,慢慢伸了个懒腰,“朕仁义礼智信拉满,简直能当选咱们天晋国的年度好人,哪里就名声差了。”
聂昭易噎了一下,“聂时俞,你当真是不要脸。”
“微臣也觉得,皇上名声甚好。”悠然含笑的肯定声,自殿外传来。
下一刻,景衡踏进了大殿,扫了一眼时俞面前的火锅。
“皇上可介意添双筷子?”
“朕不敢介意。”
看到景衡,时俞并不意外。
一个废物皇帝突然能对付刺客了,聂昭易显然是来探虚实的。至于景衡,十有八九是来看热闹的。
今日时俞并没有让人准备桌椅,而是在矮几上放了火锅和食材,自己跪坐在蒲团之上。
虽然现在对面就空着一个灰色蒲团和一套碗筷,可她还是让小夏子重新拿了一个黑色的团垫,又新准备了一副碗筷。
“督主请坐。”
自景衡走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聂昭易的脸色便沉了下去,现在看着如此妥帖的时俞,心底更是越发讥讽。
“皇兄对景督主倒是妥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伺候景督主的奴才。”
时俞不急不恼,笑眯眯地看向站在那儿的景衡,“五弟,伺候景督主的奴才,一般似乎都是站着的。”
聂昭易闻言冷哼,走上前便要在空出的那个蒲团上坐下,可是却被时俞皱眉拦下了。
“朕让你坐了吗?”
那明晃晃的嫌弃,惹得聂昭易心头越发冷意丛生,“对待景督主,皇兄极尽谄媚,对待自家兄弟,倒是一下子刻薄小气起来了。”
说着,不顾阻拦直接坐在了那蒲团之上,还不忘给了她一个“坐了你又能奈我何”的眼神。
时俞静静地看着对方,片刻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你今日过来有何事?”
聂昭易余光扫了一眼景衡,“皇兄怎么不问问,景督主过来有何事。”
他今日过来,原本只是因为昨日的事情,想要来亲眼看看聂时俞是否真的性情大变。
至于现在……
既然景衡也来了,若是此刻离开,倒显得他怕了一般!
时俞看了一眼正在悠哉涮肉的景衡,“很明显,他是来蹭饭和看热闹的。”
景衡将涮好了的肉片夹进碗中,“那敢问皇上,微臣今日能看到什么热闹?”
时俞真诚开口:“自然是朕为了报昨日的刺客之仇,设下鸿门宴,然后愚蠢的五皇子自投罗网,喜提血光之灾的热闹。”
这话说的实在太过直白,就连景衡都有些出乎意料。
聂昭易更是讥笑不止,“皇兄有何证据能证明,刺客是臣弟派过来的?更何况,你又有什么本事能让臣弟有血光之灾?”
聂昭易顿了一下,侧目看了一眼景衡。
“难道,是想趋炎献媚,求着某些人替你动手?”
时俞奇怪地看着聂昭易,“你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反驳愚蠢的五皇子这一点,难道说你也知道这是事实?”
聂昭易:“……”这种打压人的废话,有什么好反驳的!
景衡笑了一声,赞同地点头,“皇上和微臣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聂昭易彻底黑了脸,“逞这种口舌之利有什么意思。”
“笨嘴拙舌的输家,自然不会觉得有意思。”时俞一脸同情地看着对方,“不过以你的脑子,朕的快乐你这辈子是体会不到了。”
“你……”聂昭易深吸了一口气,“这儿是太庙,皇兄不守礼法孝道也就罢了,竟然还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如此厚颜无耻,你难道就不怕父皇的在天之灵因你而蒙羞吗?”
提到先皇,时俞脸色终于变了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见状,聂昭易嘲弄道,“怎么,皇兄现在知道后悔了?”
“不是。”
时俞摇了摇头,认真地对着聂昭易开口。
“五弟,蒙不蒙羞可以另说,朕只是想告诉你……你尊敬的父皇正被你坐在屁股底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