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隔墙有耳。
隔壁雅间里,覆着一层面纱的姜静月死死盯着外面长街上浩浩荡荡的场面,眼底迸射出嫉妒怨恨的光泽。
清一色玄服精锐护卫前面开道,身穿喜气红衣的两排清秀侍女走在左右,手里各捧着一个精致托盘,托盘上用红绸盖着各种名贵摆件、玉器、珍宝。
数不清的精壮汉子抬着一抬抬华贵漆木箱、花鸟红木屏风、比人高的珊瑚树、晶莹剔透的羊脂玉花瓶……
队伍绵延不绝,足可见聘礼之丰厚。
更可气的是,这些聘礼送往的方向在南城,而不是姜家。
九王爷慕苍专门给晏璃购了一座宅子置放这些聘礼。
锣鼓声不断,九王爷下聘的阵仗堪比王公贵族大婚,这样的场面,只怕让所有世家贵女都眼红得要死。
姜静月攥着手里的茶盏,面纱下的脸色青白交错,阴沉无比。
“小姐不用听他们胡说八道。”侍女低声安慰,“这都是一群眼皮子浅的世家少女,只看到眼前的风光,看不到长远的尊贵。”
姜静月绷着脸不说话。
“小姐以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九王妃再怎么风光,早晚也得在小姐面前低上一头。”侍女说道,“只等太子即位,小姐成了皇后,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
姜静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躁郁情绪。
是啊,晏璃再怎么风光也只是暂时的。
九王爷手握重兵,本就功高盖主,行事还敢如此张扬,只怕早就被皇上惦记在了心里。
他真以为皇上是不敢动他?
姜静月想到自己昨夜做的那个梦,只觉得那定是上天给她的预知。
晏璃以后一定会死得凄惨无比。
今日如何风光显赫,来日就如何惨烈凄凉。
姜静月眼底划过一抹阴戾之色,放下茶盏,悄然起身离去。
……
九王爷下聘一事,羡慕者有之,嫉恨者也不少。
此时的裕王府里,顾安娴发疯似的砸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浑然不顾这个举动已完全失去了大家闺秀该有的优雅和端庄。
侍女们如石雕一般安静侍立,面对着一地的狼藉无动于衷。
顾安娴过门没多久,发脾气已不是第一次。
她们都习惯了。
反正王妃听到消息之后会过来给她立规矩,到时遭殃的不会是她们,只会是少夫人。
这一屋子伺候的侍女几乎都是王妃安排过来的,她们根本不怕顾安娴。
果然没过多久,裕王妃身边的林嬷嬷踏着门前小径走了过来。
站在房门外,林嬷嬷面无表情地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狼藉,随即抬眼看向顾安娴:“少夫人,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语调不冷不热,隐隐带着几分不屑和倨傲。
顾安娴阴沉着脸坐在凳子上,听到这句话也没任何反应,她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强烈的嫉妒腐蚀,眼神阴冷无比。
林嬷嬷神色沉了沉,又重复了一遍:“王妃请少夫人过去一趟。”
“滚出去!”顾安娴攥着手,抄起一个茶盏砸了出去,“滚!”
嬷嬷愕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是王妃身边的嬷嬷,少夫人居然敢叫她滚?
“林嬷嬷。”顾安娴盯着她,眼神阴冷如蛇,“我是丞相嫡女,不管因什么理由嫁进来,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能在王妃身边伺候的,哪个不是人精?
林嬷嬷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眼睛微眯:“少夫人是想以身份威胁老奴,还是想在裕王府当家做主?”
“我没兴趣当裕王府的家,做裕王府的主,但也不想被人骑在脖子上欺负!”顾安娴冷笑,“我带来的嫁妆足够养活裕王府二十年,可要不要养活他们,权利却握在我的手里。”
林嬷嬷脸色一变。
“婆母若还想用我的嫁妆,便请她以后别再给我立规矩。”顾安娴冷冷警告,“否则若是让外人知道裕王妃用了儿媳妇的嫁妆,传出去只怕有损皇族名声,平白惹了天子不悦。”
自古以来嫁妆就是女子的私产,不得她的同意,谁都不能随意动用。
丈夫若用了妻子的嫁妆,只会让人不耻。
而倘若婆家强行挪用儿媳嫁妆,说出去不但有损名声,更甚者有可能会获罪。
顾安娴不信裕王妃真的一点顾忌都没有。
林嬷嬷脸色忽青忽白,阴晴不定地盯着顾安娴看了一会儿,冷冷一哼,甩着帕子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