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的窗前立着一道白色身影，听到李氏的话，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深深掐入了掌心。
突发恶疾。
呵，好一个突发恶疾！
似乎是察觉到了楚莹的愤怒，楚明华回头看了一眼，眸底划过一丝担忧。
再回头，对上楚太夫人一行人，目光冷然若冰。
“杀人偿命，你们找我也没用，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备口棺材，免得大哥死了没地方安放。”
说道一般，楚明华似乎想起什么似得，忽然笑了两声，转言道：“我倒是忘了，犯了重罪处死的那儿还能风光大葬啊，届时看在侯府的面子上，裹一卷草席便是优待了。”
楚明华此话一出，不光是楚太夫人，就是齐氏都被她气得眼前发黑，扶着丫鬟的手臂才能站稳。
“贱人！”
李氏反应过来，几个大步冲上来扬起巴掌，却被茯苓钳制住，不得寸进。
李氏挣扎不开，只能仰着脖颈，恶狠狠的盯着楚明华叫骂，“你这个贱人，竟敢诅咒你大哥，果然是喂不熟的野种！当年就不该让你那短命娘进门，生下你这野种来祸害我侯府。”
李氏一口一个野种，落入众人耳中并不比楚明昊杀了人引起的震动小。
楚明华乃是大房嫡出，尊贵的侯府贵女，同安王指腹为婚，而今却被李氏称为野种，这无异于是落地惊雷，就连震怒中的楚太夫人也愣了一瞬，侧过头看了一眼李氏，在那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了。
“原来如此。”楚太夫人喃喃自语。
而另一边，李氏还在继续叫骂，“我看在大哥的面上没将你这野种赶出去，竟然是养虎为患，养大了你这蛇蝎心肠的贱人，毒妇！”
“你给我滚！滚出永安侯府！”
李氏是声音一声赛一声高，正在此时，一道身影闪了出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当下，“啪啪”几声清脆的耳光落到了李氏的脸上。
“满嘴胡言，林嬷嬷，给本世子将她嘴缝上！”
楚明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府，只见他气得发抖，弓步捏着拳头，像一只小狮子般挡在楚明华的前面。
林嬷嬷脸色也难看得很，自己也恨不得甩几巴掌到李氏脸上解气，但对面人多势众，她怕楚明川吃亏，赶忙将他拉了回来。
这边的楚太夫人终于回神，视线从楚明华身上划过，又落到楚明川身上，来回看了几眼，忽然道：
“怪不得你母亲进门七个月就生下了你，还说是早产，我看你比足月的明媚还壮。”
当年司南烟进府时她才扶正不久，觉得有些不对劲也不方便说，再加上楚靖自己都不觉有异，她就也不多想了。
现在看来，楚明华确确实实不是早产儿的模样。
“我家小姐有无数珍宝精心养着，比当时还是庶出的楚明媚强壮有什么问题？”
林嬷嬷瞥了一眼李氏，嘴上半点不饶人。
“小姐是不是亲生的侯爷最清楚，由不得你们空口白牙的污蔑，休想仗着侯爷和夫人不在了欺负人，咱家小姐背后还有当今撑腰呢，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质疑小姐的身份。”
“贱妇，你陪着司南烟嫁进来的，当然帮着她说话。”
“我就说了，楚明华和楚家的姑娘长得一点都不像，心情也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果然不是我们侯府的血脉。必以为我拿不处证据，当初不是说她是早产么，我这就派人去将当年接生的产婆找回来，是不是一问便知。”
李氏话落，立即就有人领命走了出去。
没有谁能料到事情闹到最后，竟然荒诞到了这个地步，楚明华不是侯府的血脉的消息不胫而走，而事处最中心的人，在短暂的讶异后便面无表情。
“南星，大理寺那边有消息了么？”
平静得无一丝波澜的声音从红唇中吐出，此话一出，就连像疯婆子一样的李氏都静了静。
在众人期待的模样中，南星声音冰冷，“有消息了。”
她看了一眼李氏，忽然勾了勾唇角。
“楚明昊在狱中招了，还不等上头的审判结果出来，他自己就畏罪自杀了，小姐之前倒是没说错，几位有功夫在这里闹，不如赶紧去收拾，兴许还能赶得上热乎的。”
“不可能！”
李氏听到南星的话，忽然尖叫出声。
她满脸不敢相信，不等她再开口，门外杂杂乱乱的跑进了一群人，为首的是楚明昊的贴身小厮，而此时他满脸悲痛神色，额头上围着一条素白绸缎。
“太夫人，夫人，节哀顺变！”
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一行人跪倒磕头，悲怆欲绝。
“太夫人！太夫人！”
“夫人！”
呼喊声此起彼伏，丫鬟婆子们看着倒下的主子，乱做了一锅粥。
楚明华看着这一幕，冷冷的笑了笑，转身往屋里走去。
甫一踏进屋内，便见立在窗边的楚莹木着脸，满脸泪水，楚明华见状，走上去替她擦了起来。
“谢谢。”
她视线从窗外的纷杂中抽回，落到楚明华的脸上。
她没想到楚明华真的说到做到了，一日之内便要了楚明昊的命，以他的鲜血来祭林嬷嬷之魂。
“和我不用说这些，他死不足惜。”
楚明华替她擦着泪，柔声开口。
她现在回想起早上的一幕还心有余悸，若是她再回来晚些，楚明昊手里的可不止一条命了，楚莹才十几岁，放到现代正该是读初中的年级，险些就因为这个禽兽而凋零。
想想她就害怕。
楚莹闭了闭眼，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腕，喃喃道：“还好有你。”
此时的楚明川和林嬷嬷还不知道楚莹的事情，只觉得有些奇怪，但自觉没有开口。
直到楚明华将楚莹哄睡着，几人走至外间坐下，楚明川这才小声开口，声音中依旧难掩怒气。
“姐姐，李氏她们是疯了么，竟然能捏造出这种事情，蓄意坏你名声！”
楚明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第一时间回他的话，转眸看向林嬷嬷。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啊！她们这般折辱你，这件事咱们不能忍。”
楚明华轻轻点头，放下茶杯，道：
“林嬷嬷，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