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殇心情复杂地从大树后走出。

即便知晓现在的顾云墨不是他能够瞻仰的，可他依旧想要去试一试。

“顾云墨，你究竟是谁？”

女孩转过身，看向他，并未说话，错身而过。

冷!

高傲的冷！

君无殇自嘲一笑。

他在想些什么？早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是吗？只不过……

记忆中，女人纤弱的背影，苍白的脸庞，早就印入他的骨髓，让他不能自拔。

女孩忽然顿住，“你为什么跟着我？”

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的表现，她并非看不到。他那满含情愫的双眸，她并非接收不到，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那些无数痛苦的转世中，她并非孤独一人。

即便每一世都以痛苦的惨死告别人世间，可过程却是美满幸福的。

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她的身边，默默守护着她，为她祈祷。为她报仇之后，紧追她死去的步伐。

她有心，和平常人一样。

奈不过漫长的世间，当最初的好奇变得平澹，激动变得冷澹，所有的喜怒哀乐，在时间面前，不过跳梁小丑，最终逃不过化为虚无的命运。

如果还未恢复记忆，也许她愿意去蹚这感情。如今看来，却是不敢的。

“你收了我为徒，徒弟跟着师父有什么不对？”他笑了笑。

细看，却是有点苍白的。

顾云墨一怔。

收徒不过是女帝的计划，是天书给她的禁锢。

恢复记忆之前，她所许的承诺，自会认真完成。

如今，女帝元气大损，她的实力恢复，即便是天道，也奈何不了她。

她抬眸看看天。

没有任何灭世血雷的征兆。

她讥讽一笑。

天上的白云抖了又抖，顷刻间散了个干净。只余澄澈蓝空，浩渺而神秘，却让人敬畏不起来。

君无殇站在原地，认真地将女孩每一个表情看在眼中，了解的越多，心越沉。

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他微微张唇，“师父，我找到父亲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告诉了我你的身份。”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触碰不到的空气。

女孩回眸，看回他。

他一脸隐忍，装作最轻松的模样，说着最沉痛的记忆。

她神色一闪，一股莫名的悲伤袭上心间。

按照她的性子，她是不屑听接下来的话，此刻却彷若千斤重，抬不起来。

他抬脚，缓缓向前迈出一步。

“我的父亲是冥都大将，从小听着你的故事长大。他将你当成信仰，在得知你陨落后，付出一切去寻找你。甚至将他的意念灌输到我的脑海中，让我生生世世守护你。”

女孩心下微微惊讶。

冥都大将？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她漫无目的地游走三千世界，无意间救了一个即将被冰雪银狼吃下去的落魄小孩，渡了一点本源灵气给那小孩，救了他。

那个落魄小孩很胆小，只敢远远地跟着她，不敢说话。

染血的红肿小脚步步前进，留下一连串的血印。

她动了容，助他入了修炼大门。

小孩是个倔强的，好强的。在意识到自己和她之间的差别之后，主动告辞。

离去前，他寻了无数人世间的玩物，留给她，说了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想要知道人世间的乐趣，只有参与进去才行。若是只是旁观，是没用的。”

小孩向她磕了三个响头，步履蹒跚地离去。

记忆太过久远，她已经记不清那小孩的详细样貌。

原来是君无殇的父亲。

想到那无数的转世，她的眸色冷了下来。

君无殇又向前走了几步，“曾经我很生气，被摆弄的人生，让人厌恶。直到父亲死在我面前，为了保护我……那一刻，我又释然了。我应该庆幸，如果没有父亲的安排，我可能永远都不会遇到师父你，更不能守护在师父你身边……”

她眼底的冷色澹了几分。

“师父，我……”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

他不辞千辛万苦，跟着顾云墨来到这个世界，就为了说出他的心意。

也许会徒劳，可他不想无所作为，就主动放弃。

顾云墨心下烦躁几分，不等他继续说出，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君无殇：……

苦笑一声。

果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