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笑离开了,他骑着枣马,回到了申侯的军队。
申侯并没有在军中,而是在郊外等着他。
“申侯!”三笑下马,跪在申侯面前。
“见到当今天子了?”
“是。”
“如何。”
“昏庸。”三笑回答。
“说的好!”申侯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阻止三笑,“那你打算如何?”
“我只是一介匹夫,无力回天。”三笑回答,“若是谋臣,定然冒死进谏,若是武将,定然死守边关,可是只是一介匹夫。”
“明日还去?”
“去!”三笑回答,“天下动荡,民不聊生,我虽匹夫,也是一民。”
“你倒是直白。”
“和申侯说话,不敢有所隐瞒。”三笑微笑,他永远都挂着笑容。
“想当年,武王伐纣,而定周室,分封亲戚、以藩屏周是何等的壮举,成康时代,周王实行赈济贫困民众、授田于民、明德慎罚国泰民安,四方来朝,却不想昭王南征,历王暴政,终到宣王有所改善,却不想多出一幽王。”
申侯连连叹息,国不将国,民不将民,实乃国之悲哀。
“申侯教训的是。”三笑道,“男儿当自己变强,顶天立地,方为男儿本色!”
只有祁枫明白,三笑没有放弃周幽王,他看着这里的记忆,他也最懂三笑的心,三笑在乎的不是国,而是战争,而是名誉,他现在想要的是能够扬名立万,能够驰骋疆场,能够带走的功名。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三笑又一次出现在了烽火之下。
褒姒也来了,她带着只属于她的王,和三笑对视。
她在笑,依旧是在笑。
三笑不知道她在笑他傻,还是在笑他痴,但是三笑明白,这个王完全沉浸在这个女子的笑容中。
“吾王!”三笑大喊,“我原是大周子民,以后依旧会是大周的子民!”
咔擦!
钩戟横挥,三笑割下自己的袍子,将钩戟倒插在地上,“但是,从今以后,我青丘山三笑,不再是你周幽王的子民!昏君不配做我的王!”
三笑转身上马,枣马一路绝尘,只是他能听见,身后的褒姒笑了,晓得花枝招展,笑得倾国倾城。
申侯在军队中等着三笑,这一次他整军待发。
“你回来了!”
“申侯。”三笑下马,一如既往。
“还去吗?”
“不去了,无可救药,是为绝症!”三笑依旧微笑,只是他的笑容多了一丝苦楚。
回到申侯的封地之后,三笑被申侯提升为将军,他让三笑研究大周的地图,研究骊山的地势,也研究镐京的防御。
三笑知道,申侯在做准备了。
这段时间,烽火依旧在燃烧,但是过去的诸侯却越来越少。
三笑在等,他在等烽火燃烧的时候,一个诸侯都不会出现的时候。
因为他知道申侯在密谋一件大事,而事情绝不简单。
但是这又如何,如果能快速的解决国乱,谁当天子,三笑并不在意,他在青丘山,如果不是这次烽火戏诸侯,他永远都不会见到所谓的王。
那一夜,申侯来到了他的账下,三笑明白,时机到了。
他将自己手上的一切都递给申侯,申侯不语,看着这行军山河图,看着那一摞一摞由三笑整理好的竹简,他点头默许了三笑的动作。
“王要动手了。”三笑开口,“前太子可是回来了?”
这西年三笑并没有浪费,他计划了太子的逃亡之路,也计划了逼宫的计划,只要让周幽王松口,让前太子宜臼登基,便是大功告成,他相信申侯,相信申侯是个爱民如子的人,所以他相信宜臼。
“不,我们现在不能动。”申侯否认了三笑,“你的方法很好,但是我们缺少绝对的武力。”
“诸侯不动,我们顺着烽火前去,没有人会怀疑的,也不会有人反抗我们,这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天子让位,便变得名不正言不顺,充满了可疑。”
“所以申侯要如何?”
“犬戎!”申侯只吐出了两个字,但是三笑却沉默了。
两人不语,四下寂静。
看到这里,祁枫明白了,周幽王是西周最后的一个天子,犬戎打败周幽王之后,便是他的儿子宜臼继位,而这一切都是从烽火戏诸侯便开始了,周幽王为了夺得褒姒一笑,不惜违反祖令贸然点起烽火,这让三笑看到了可乘之机,可是申侯的野心更大,他要的不是周幽王反省,而是要改朝换代。
“前些天镐京传来消息,褒姒在找一个无名小辈,骑着枣色大马,身着黑袍战甲,手握钩戟。”
申侯的意思很明显,褒姒在找三笑。
骑战马立于天子脚下,出三笑,古今无第二人。
“为何?”三笑问道。
“她想见你,见你才能笑。”
“王呢?”
“气急败坏!”申侯哈哈大笑,“那昏君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用尽全力讨好的女人,竟然日日夜夜思念这一个无名小卒。”
“她不过把我当玩物罢了。”
“可这天下,连王都愿意做她的玩物。”申侯看着三笑,相视却不说话。
良久之后,申侯再道,“你可知虢石父?”
“天子身边的奸臣。”三笑道。
“他提出一言。在烽火台下,你曾自报家门,说是青丘山下的村民,所以他认为,只要杀光青丘山下的人,你自然就会出来。”
“他敢!”三笑猛然起身,手掌按在桌上,整个桌角被他生生的扳下一块。
“大国师已经出关,他本就会要捉青丘山上的大妖,如今他更是带着镐京的军队,开往了青丘,如果现在我们动身,能在他抵达青丘之前,拿下王城,到时候宜臼登位,自然可以撤掉他的命令,还能保护青丘。”
空气再次陷入了沉默。三笑看着申侯,缓缓道:“你可曾骗我。”
“绝无半句假话。”
三笑低头,然后从桌下的地砖中敲出一张地图。
“出兵吧,但是你要答应我,绝不伤害镐京的平民,投降的人,一律不得追究。”
“多谢大先生成全。老夫谨记。”
申侯拱手,接过三笑的地图,三笑在背后藏图,他怎会不知,只是三笑的思维远超他军中将士,所以他才会容忍这么久。
而这一声大先生,便是对三笑所做的一切的肯定。
他认可了这个来自青丘山的无名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