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让人猝不及防,薛依反应不及当场如木雕愣在原地。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的眼中情绪翻滚。
脸上溢出的慌张很快被薛依妥善掩饰好,她试图若无其事的翻篇,然而一举一动间却还是透着股不自然的僵硬。
“让娘娘见笑了。”
薛依话音落下,不慌不忙半蹲去捡玉佩。
然而却被一只素白的手抢先一步。
视线内的裙摆如浪花滚起一片不规律的弧度,薛依顺着那只手看向主人,视线落入一双漂亮的眼中。
“这是薛姑娘的玉佩?”曲安梦仿佛只是好奇,诚恳发问,“可若我没有记错,薛姑娘家中似乎没有姓唐的人吧?”
那么这块玉佩的来路就很很值得深究了。
“是。”薛依嘴角勉强勾起,停顿片刻后语焉不详的解释:“是从地摊上买来的,这唐字也没有什么意义。”
曲安梦自然不会相信她破绽百出的鬼话。
这块玉佩通体幽绿,虽不是什么好玉,却边角圆润,显然被人时常拿在手上把玩。
堂堂薛丞相之女,从不缺什么稀世好玉,却偏偏对这么一块玉佩视若珍宝。
若真如她所说,这块玉佩也该意义非凡。
“原来如此。”曲安梦看破不说话,只在心里暗暗记下。
她将玉佩物归原主,薛依接过之后立即塞回怀里。
薛依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多谢娘娘。”
曲安梦笑而不语。
日复一日,扶折也很快养好了身体。
她忍了几日,还是没忍住打听桑然的消息:“娘娘,这几日怎么不见桑然?”
曲安挑眉看她。
这几日扶折像是忘了桑然一般从不提起,没想到今日竟忍不住了,也难为她憋了这些日子。
纸包不住火,曲安梦实话实说:“桑然如今已被殿下软禁,无事不得外出。”
顿了片刻,她想起来解释:“那日你晕倒了,不知后面的事……”
曲安梦才睡一半,未尽之语就被扶折截住:“我知道。”
“其实那日晕倒之后,我中途醒过。”扶折低头,闷声闷气的说:“我听见了,那天的事情全部都是桑然做的。”
她既然知道,曲安梦也不必多费口舌:“所以在你们离开之前,他大概不能来看你了。”
扶折沉默片刻。
她身为一国公主并非不明事理的人,然而有些事是做不到完全公事公办的。
迟疑许久后,扶折吞吞吐吐的说:“我知道这件事是桑然不对,可是、可是你们能饶过她这一次吗?别再追究此事,否则回到西疆,父王不会饶恕桑然的。”
曲安梦并不意外。
事实上她几日之前就想过若扶折求情她应当如何,因此此事不加以思考便回答:“此事我不好做主,得先问过殿下的意思。”
“我明白。”
扶折满脸忧愁的叹了口气,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复杂难言的喃喃自语:“他就是一时糊涂。”
然而是否真的一时糊涂暂且不论,他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玄赢能让他活到现在已是仁慈,听曲安梦转告扶折的求情后神情冷到极点。
“得寸进尺。”
然而话虽如此,他少不得给西疆几分面子。
“孤可以不追究此事。”玄赢可以答应,不过有条件:“可他们要尽快离开南允。”
以免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曲安梦能理解他的用意,扶折自然不会不会不明白。并无什么异议:“那是自然,我们来到南允本是为了联烟,如此既被陛下拒绝,也该早些回去。”
说着她又有些惆怅:“可我还没有在京城玩够呢。”
西疆只有一望无际的荒漠和草原,她初来繁华京城就如三岁孩童探索新世界一般觉得新奇。
然而如今还未玩个痛快就要走,实在让她不甘。
思前想后,扶折眼睛珠滴溜溜一转:“娘娘,不如我们出宫去玩吧?”
曲安梦对她的那些小心思一清二楚。
可她也在深宫中闷坏了,被她一提就被勾起了心头的瘾,两人当即一拍即合。
“走!”
出宫之事不宜大肆宣扬。
因此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有带侍女,便避人耳目出了宫,如寻常人闯入闹市中东逛西看。
扶折兴致勃勃,曲安梦耳边都是她的惊呼声。
“这是何物?”
“我从前都未见过,太有意思了。”
“我要买些带回西疆。”
吵吵闹闹声中,两人手上就提满了大包小包,这时扶折又盯上不远处的算命摊子。
“半神算命?”扶折饶有兴致的念出旗子上的字,“可窥天际?”
她大手一挥,当即决定:“走,我们过去看看。”
曲安梦不忍扫她兴致,也跟着走了过去。
算命摊前门口罗雀,算命的道士故弄玄虚的沉吟半晌后,将一箩筐的好话不要钱的将扶折身上贴。
扶折被他拉得眉开眼笑,回头将曲安梦按坐在椅上。
“竟然算得挺准的,你也来算一算。”
曲安梦听之任之,从善如流的递出了手。
道士照例看过她的掌心,猝不及防面色一变,厉声训斥:“哪里来的妖物,竟敢到本座面前放肆!”
他的声音大得如雷轰鸣,引得不少路上驻足观看。
扶折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赶紧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本座所言非虚。”道士信誓旦旦,疾恶如仇道:“本座所言非虚,此女乃是咬孽,来日定会祸国殃民。”
周遭的议论声断断续续的闯入耳中。
曲安梦泰然自若的坐着,她的眼睛盯着道士不慌不忙道:“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罢了,说些巧言花语骗钱不打紧,可不该凭空污蔑别人清白。”
道士涨后了一张脸。
他撑着桌子,上半身只逼曲安梦:“你这妖女,竟然还敢狡辩。”
在无人注意之处,曲安梦忽然伸手点了下他的某个穴道。
道士的身影僵硬片刻后。
随即他忽然不可自抑的大笑出声,细小的眼眯成了一条线,捧着肚子笑倒在地上。
“哈哈哈,妖、妖女,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古怪机械的笑声中穿插着不可置信的质问,曲安梦恍若未闻。
道士不停的打滚大笑笑,偶尔望过来的眼中恨意森森,仿佛有两个人在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曲安梦忽然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