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不无道理,薛光明也无话可说。
正好这时宫女地在外低声禀告:“娘娘,薛依姑娘说身体不舒服,想请薛大人过去看看她。”
“薛大人去吧。”曲安梦见好就收,“别让薛姑娘等急了。”
薛光明忍气吞声的行礼:“老臣告退。”
然而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出戏才作罢一出又找上门来,不给曲安梦置之事外的机会。
适才喝了口茶,采薇又来通禀:“娘娘,太尉孟大人之妹孟昭华姑娘前来给娘娘请安。”
曲安梦一个头两个头,偏偏又避无可避。
她无计可施,只得任命:“传她进来吧。”
孟昭华如今正是碧玉年华,样貌虽不及曲安梦惊艳却也算得上清秀,一举一动气质非凡,纤腰盈盈一握。
“娘娘。”她仿佛两人是久别重逢的故人般熟络,“臣女昨日进宫,今日才来得及拜访娘娘,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怎会?”曲安梦应付自如,转头吩咐采薇倒茶。
新鲜的龙井茶香味四溢,孟昭华略闻了闻便扬唇一笑:“娘娘所用之物无一不是凡品,臣女倒不好意思将给娘娘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献丑了。”
未免落人口实,曲安梦少不得要给她三分面子,佯装感兴趣:“哦?什么礼物?”
孟昭华领来的侍女将手中大小包裹放到桌上。
“这些乃是臣女送给娘娘的一些心意。”孟昭华笑靥如花,“娘娘千万要收下。”
曲安梦失言一笑。
她自然不能接受秀女贿赂,不想孟昭华抢先一步将她的拒绝之言堵回了腹中。
“娘娘若是不肯收下,就是看不起臣女的东西。”
说话时她眉目灼灼,字里行间裹着小女儿家的娇气,虽娇蛮却不惹人反感。
“那便留下吧。”曲安梦寻思着往后找机会还回去就是,自然道谢:“多谢孟姑娘。”
孟昭华美眸弯弯:“娘娘太客气了。”
能被送进宫来的都不会是省油的灯,曲安梦应付几句,孟昭华很快按捺不住。
“方才臣女来时,正好看见薛丞相出门,不是他可是来找娘娘的?”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孟昭华心照不宣的一笑:“想必丞相大人是为了他女儿来见娘娘的吧?”
“是。”曲安梦不想卷进她们的算计中,字字斟酌,“薛姑娘身体不好,丞相想让我多关照也不奇怪。”
“那是自然。”孟昭话中有话,“只是殿下选秀乃是为了绵延子嗣,薛妹妹身体不好,入宫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在家好好养着。”
曲安梦仿佛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莞尔一笑并不接话。
后宫选秀下的暗潮汹涌已可窥见一斑,曲安梦不愿参与其中,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时也不好拿孟昭华如何。
于是孟昭华便留到傍晚还未走。
曲安梦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陪她聊天,直到门外有隐约的说话声由远及近。
“太子妃在何处?”
“娘娘今日一直在寝宫未曾出门,奴婢这就去通传。”
“不必了。”
玄赢推门而入时,孟昭华的双眼顿时一亮,心急难耐的上前行礼:“臣女见过殿下。”
她眉目清秀,行礼时雀跃难忍的抬起朦胧的眼看眼前的男人,眼中的崇拜浓得让人无法忽视。
少有男人能过此般美人关,然而玄赢正是其中之一。
他目光淡淡的一扫而光,若有所思的问了句:“你是孟潜之妹?”
“是。”孟昭华含羞带怯的低头。
她对自己的魅力信心十足,然而玄赢的反应却如一盆冷水,毫不留情浇灭了她的期望。
“孤与太子妃有话要说,你先退下。”玄赢淡声道,“若孤没记错,秀女无事不能擅自离开宫苑,下不为例。”
孟昭华嘴角的笑容僵住。
她自由千娇万宠,何曾被人如此对待冷漠对待过。
眼中不可自抑的涌上一层雾水,孟潜不敢却不敢因此表现出一分怨气,咬唇应了一声“是。”
她离开的步伐快到近乎落荒而逃。
“殿下未免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曲安梦惋惜不已,如实评价,“她好歹是孟潜的妹妹。”
“孟潜之妹与孤何干?”玄赢反应平平,“秀女本不该擅自离开,孤饶她一次已是例外。”
曲安梦腹诽了句“钢铁直男。”
近日她不得半日空闲,应付选秀一事已心力交瘁,这时颇觉宫中日子无趣,两人短暂无言后她突兀问。
“殿下先前说可放我走的事,如今还算数吗?”
她问的实在太猝不及防。
玄赢目光如钩子直勾勾的看着她,似是在审视她的用意,曲安梦倒是之若素,缓缓道。
“我想走了。”
话音落下,屋内鸦雀无声。
她固执的和玄赢四目相对,眼中的决心不容错辨。半晌后,玄赢方才不疾不徐道。
“孤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反悔。”
未等曲安梦高兴,他不疾不徐的补上后半句话:“只是如今朝政不稳,太子妃离开此时离开难免会雪上加霜,还请太子妃再与孤扮几日夫妻。”
这也是在意料之中。
曲安梦并不介意,二话不说应承下:“那是自然。”
能得他一诺,曲安梦安心不少,难得不被这些烦心事所扰,轻轻松松的入睡。
可惜半夜一阵冷风不期然刮过耳畔,她睡意朦胧间察觉到玄赢正悄然无息的往外走。
瞌睡虫顿时烟消云散。
待人影消失在拐角处,她立即披衣起身,紧随在他身后。
偌大皇宫错落有致,玄赢无声无息的在其中绕来绕去,曲安梦亦步亦趋的跟着,差点绕晕了头。
最后她停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宫殿前。
她辨认着斑驳的牌匾,认出此处乃是高祖皇帝的寝宫——为表尊敬,后代帝王令人好生看管此宫,却不住此处。
玄赢来这里做什么?
曲安一肚子狐狸,做贼似的溜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玄赢一动不动的站在豪华依旧的宫殿中,并无多余的举动。
“原来是梦游。”曲安梦了然一笑,顺势去拉他,“还好我跟你出来了,否则被其他人看见了还说不定要惹出其它的事。”
下一秒,她的动作突然顿住。
玄赢清冷如水的目光无声的注视着她,哪里像是梦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