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隐约的感觉有事要在今夜降临。
鸡血滴了一路,两只黑公鸡躺在地上伸着腿,一动不动。
地上的鸡血正在变黑,就像黑色雾一样飘散。
变黑飘散,如同点着炸药的引信一般,那黑色血点从殡仪馆店门口迅速蔓延到李家大院的门口。
李家大院。
李家的一家老小早已进入梦乡,李四媳妇突然从床上坐起,双眼血红,杀气腾腾!
她左手攥着剪刀,右手握着菜刀,一步一步走向熟睡的家人...
昏暗的灯光下,突起的眉骨阴影下垂到双目,她的模样像极了她姐姐---李三老婆王桂花。
...
“叮铃~叮铃~”
鬼哭街,高世仁不停的摇动铜铃作响,马大胖不时地向远处张望。
巡警在远处仍然观望着,他判断不出二人的动机,看看手表马上凌晨一点了。
巡警正打算上前去盘问二人,突然对讲机传来呼叫声。
他听到呼叫后迅速撤离了,向李家大院赶去。
李家大院出大事了,全家老小十三口被砍得血肉横飞。
李四在住院幸免于难,而他媳妇下落不明,巡警接到命令正紧急赶往现场。
马大胖见巡警撤了,长舒一口气,而高世仁却不动声色,不停地摇动铜铃。
他的铜铃是用来引魂的,李家的十三个灵魂对他极其重要。
自从高世仁和马大胖从寒玉山逃出来后,马大胖成了高世仁的徒弟。
马大胖帮高世仁雕刻完成了九块吸魂血玉。
吸魂血玉的属性需要灌入灵魂来开启,九块玉最少需要九个灵魂。
高世仁在李家喝酒时就偷偷的数算了人头,大人加小孩共十四口,不包括李老四,够用了。
高世仁念着咒语,摇动着铜铃。
殡仪馆对面是火葬场,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
火葬场大门的岗亭里有保安正在值班,猛然看到街上多了两个人,吓得一哆嗦:“老子天天,天天天心惊肉跳的,今晚还出出出来这俩瘪犊子吓老子。”
这个保安是个口吃,脑子也不太好使,嘴里嘀咕着,看着两人的动静。
他关掉收音机,伸脖子向外看,只见一个驼背的老头竟然向他走了过来。
“站住,你是干干,干哈的?”保安握着警棍说。
高世仁:“呵呵,小伙子,别紧张,以后咱们就是邻居,多多照顾。”
“说说什么鬼鬼话!”保安见他是人,便有了底气训斥起来。
“我是对面刚搬来的,这小小红包意思意思,你收下,”高世仁笑着,把红包递了过去。
红包里是张百元大钞,那个年代,保安一个月工资才二百八十块,他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见了钱,也不再说别的:“老老老爷子,有事你就喊喊我,我叫刘二子。”
“你忙吧,不打扰了,”高世仁一摆手走了,他边走边暗暗的说:“这小子阳气太重,阴阳犯冲,今晚最好别出来,否则......”
刘二子把钱揣进怀里,坐在岗亭,美美地打开收音机。
高世仁马大胖二人在对面殡仪馆门口,又是磕头又是烧香。
刘二子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把那张钞票拿出来仔细瞅了瞅:“还真是一百块钱,娘滴,没想到我刘二子也有这运气。”
“发横财了,老天瞎眼了啊,呸呸,嘿嘿,明天我非得去前街,把那发廊小妹妹弄哭不可......”刘二子一阵胡思乱想。
他把钱揣回怀里,再一抬头,大街上那俩人不见了,对面殡仪馆的大门敞开着。
这时大街上出现一个女人,看不清模样,白衣长发,也匆匆的进殡仪馆里去,进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刘二子。
“这这是暗号吗?”刘二子眨眨眼寻思:“不行,不能上当,万一是偷肾的,我可不吃这亏,队长说过,我全身上下就肾好。”
他把收音机声音调大,不停地换台,又拿出小镜子挤挤青春痘。
刘二子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坐立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背后戳着他。
候高世仁和马大胖早已被警方带走了,就是今晚的巡警提供的线索。
不知为何,刘二子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警车的警笛声呼啸而过,巡警透过车窗还看了一眼岗亭里的刘二子。
刘二子挤了五个青春痘,拔了六根白头发,又听了会儿评书,等他再次抬头,外面大街上景象让他惊呆了...
大街上突然来了好多人,穿红戴绿,好不热闹。
有敲锣打鼓的,有吹唢呐的;有的举灯笼,还有的在跳舞。
“大大大半夜的,这这就开业了?”刘二子这时真有些蒙圈,他挠挠自己的脑袋,“闲着也是闲着,咱也出去凑凑热闹。”
要说他傻,他还有些小聪明,他把大衣搭在桌子上,里面填充些报纸,扣上帽子,在远处看,还真像个人在趴着睡觉。
“反正也没人查岗,怕什么,”刘二子打定主意,关掉收音机并放进大衣兜里,便走上街去。
街上的人都化着古妆,脸色非常的白,他们有说有笑,见了刘二子都十分客气。
刘二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尊重,笑逐颜开,双手抱拳:“恭恭喜,哈哈恭喜。”
要不咱回去偷俩花圈祝贺祝贺,他连连摇头,瞎想什么啊。
别人只是点头冲他微笑,并不搭话。
刘二子掏出火柴来想抽支烟,火柴怎么划都划不着。
所有人看到刘二子在划火柴,脸色带着异样,惊恐的盯着他。
刘二子把火柴放进兜里:“哥,有没有火?”
那人勉强的微笑着摇头,并不说话。
刘二子连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火:“算了不抽了。”他把烟夹在耳朵上,猛地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人。
“小红,你你怎么也来了,小红?”
人群中,一个女孩穿着一身大红色衣服,麻花大辫插着一个绿色簪子。
听见有人喊她,便回头看去是刘二子。
小红眉头紧皱,脸色带着诧异,退了两步,转身慌张的进了殡仪馆。
刘二子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可能认不出来我啊。”
张小红和刘二子是邻居,他再傻也不会认错人。
大街上所有人的动作突然的放慢了,跳舞的放缓脚步,敲鼓的放下鼓槌。
每个人的笑容消失,变得严肃,他们用斜斜眼神盯着刘二子。
刘二子没注意到这些人的举动,他紧跟着张小红也进入了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