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硫磺城。
自从李三死后,他的殡仪馆便冷落在那里,无人接手。
如此晦气之地,谁会接手呐?
人们风言风语,越传越邪乎,说什么的都有。
后来又传出,在北郊大街,常常听到凄惨的女鬼哭声。
当人们经过李三家的殡仪馆,还能听到敲门声...
现在北郊大街被人叫作鬼哭街。
秦志的父母每年都过来一次,无非就是烧烧纸,吊念自己的儿子。
也偶有叛逆的青年来喷涂个到此一游,最后吓得落荒而逃。
大街上阴阴冷冷的,一早一晚常有雾气缭绕。
鬼哭街挨着硫磺山,山林的风刮过来鬼叫一般呜呜的响。
你要是走在街上,还真分不清,到底是山林的风声,还是人的哭声。
听说有个道士路过此地欲做场法事,平息怨念阴气,不知是法力不够还是阴气太重,法事没做完,人就跑了。
这条街上都是办丧事的,这样一来普通人就更加不愿意接近这里了,谁会来呢。
李三的这宅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凶宅,白给都没人要。
但是现在,有人要买李三的殡仪馆!
李三虽然是倒插门,但是他媳妇王桂花的家人,不愿意接手如此晦气的宅子。
他的这宅子,现在属于李家所有。
李三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在小城的一个大院里居住。
至于他们的名字也无从查考,姑且李老大老二的这么称呼罢。
傍晚时分,李家大院。
李家老大、老二和老四媳妇,三人围着桌子正商量着事。
其他的妇女晚辈等人,坐在炕头不说话。
桌子上摆着酒菜,没人动筷子,像是在等某个人。
李老大用旱烟嘴子磕一磕桌子,说:“大家伙都先听我说一句,咱老三家那三口走得早。
他的宅子闲置多年,现在有人要出钱买,大家伙有意见吗?”
李老二觉得这事不靠谱,他撇着嘴说:“那宅子上次就没卖出去,这次真有人要?
人家要知道里面的事,再反悔退钱怎么弄?
要是吃了官司,叫人再说闲话可不值当的。”
李老四有肺病还在住院,老四媳妇说:“卖可以,别太便宜了,不够分的,我家那口子还在医院里躺着呐。”
李老二生气的说:“便宜卖了也不错了,上次就是要价太高,人家不要了!
这次再狮子大开口,我看这宅子也卖不出去了...留着给你孩子娶媳妇用吧。”
李老四媳妇:“二哥,你可别用话呲哒我了!
我还不是为大家伙着想,分个块儿八毛的,还不够塞牙缝哩...”
李老二早就看着李四媳妇不顺眼:“钱钱钱,就知道钱,老四要是不图钱也不会得那啥病!”
李老大又磕了磕旱烟嘴子:“好了好了,别吵吵了,先听听我的想法吧。
首先这宅子,乡里乡外的都知道是凶宅,要是能卖出去最好。
再者哩,咱们得让买主知道实情,省得惹官司,别再因为这事让邻居舍里的说咱们闲话。”
李老二点着一袋烟,吸两口点点头表示同意,老四媳妇绿豆眼乱转也不做声。
李老大接着说:“但这个价钱,太高了人家不要,以后再找买主也难说了...”
李老大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轻叹一声:“如果太便宜了,也不太合适。”
老四媳妇说:“我同意大哥的说法,那定多少钱合适?”
李老二瞥她一眼:“你他娘就别插嘴了,听大哥把话说完!”
李老大沉思一会说:“价钱嘛,我也定不准,一会儿等买主来了,咱们把情况给人家说明。
然后看看人家开什么价,如果合适咱们就卖,如果不合适再商量,争取卖出去,你们看怎么样?”
李老大办事向来深思熟虑顾全大局,大家听后都表示同意。
大家打定了了主意,可心里还是觉得没谱,到底谁会出钱买这凶宅呢?
买了那宅子能做什么呢,居住?不可能吧。
做买卖?也是玄啊。
众人沉默片刻,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大爷爷,来人了,来人了,”小孙女喊着话跑进屋里来,众人紧忙迎了出去。
一个穿着白大衣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的后背驼的厉害,仿佛脖子长在肚子上一样,脸上的笑容倒是很祥和,也许只有怪人才不怕怪事吧。
这人正是高世仁,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大胖子,又高又魁梧,人称马大胖。
马大胖穿着普通的黑衬衫,黑裤子,手里提着一个黑提包,提包里两只黑公鸡露着头。
老四媳妇笑脸相迎:“哎呦,大老远的过来,还带什么鸡啊,真是太见外了,我们都做好饭菜了。
里面请,里面请。”
马大胖歪着头的说:“可不能乱讲话啊,这鸡可吃不得,这是做法事驱邪用的!”
听他说话的语气,十分神秘的样子,众人满脸惊讶。
“驱邪,驱啥邪?”李四媳妇眼珠子刺溜一转似乎想到了,用大拇指扣着鼻子问“...是那宅子?”
马大胖盯着李四媳妇,愣了两秒才说话:“那么凶的宅子,不驱邪,你以为闹着玩的?”
“那...那也不用大晚上抱着**?”李四媳妇一时语塞“怪怪慎得慌哩。”
马大胖不耐烦的说:“你不懂,这种事,就得晚上干!”
这么邪乎......众人不敢搭话。
“娘唉,听着怎么这么吓人啊,”李四媳妇尴尬的支支吾吾,退了回去,扣着鼻子不再讲话。
“快,快把酒热上,”李李老大接过话来。
众人落座,一阵寒暄客套之后,李家李老大语重心长地说:“高兄弟,实不相瞒,这宅子是凶.....”
高世仁放下筷子,面带微笑,摇摇手说:“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事不用提,你只管说个价钱就好。”
李家李老大一时语塞:“这...价钱嘛好商量,我们也是实在人......你看着给,合适就成交。”
高世仁点点头,伸出两个手指头:“你看这个数怎么样?”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明白高世仁说的多少。
若是两千太少了,要是两万的话人家够呛能给。
在九十年代,白菜还是白菜价,房子也是白菜价。
房子还没有当菜炒,老百姓也没那么富裕,钱也实得很。
“高兄弟,您说的这个数,具体是多少?”李李老大也伸出两根手指头问道。
大家都放下筷子看向高世仁。
高世仁扫了一眼众人,收起笑容,诧异的说:“怎么?两万块钱还嫌少吗?”
众人一听两万块,心中一喜,这下可遇到大户人家了。
李四媳妇连忙端茶倒酒,献殷勤,笑得合不拢嘴。
话说这李四媳妇和李三媳妇王桂花是亲姐妹俩。
“高老哥,不知你们买那宅子做什么用啊?”李四媳妇帮高世仁斟上酒,众人也非常的好奇。
“这个嘛,开个厂子做些小买卖,”高世仁似乎不愿回答。
“做买卖?”李四媳妇不太相信,她眨巴眨巴眼说:“那地方...能做啥买卖啊?”
马大胖脸上带着不悦,咽了一口菜说:“这个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我们敢买这宅子,就肯定是有准备的。”
李老二狠狠地瞪了李四媳妇一眼,这娘们真是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来,来,走一个,”李李老大举起酒杯,众人不再提这事。
杯来盏去,酒过三巡,话锋一转。
“不过呢,”高世仁面带微笑的说,还有件小事需要你们帮忙。
李老大:“什么事?高老哥你只管说。”
“借一缕头发,”高世仁收起笑容,脸上带着几分凝重的说。
头发?用那个干什么?众人面带疑色,十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