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三字却恍若平地惊雷,杨三童孔剧震,缓缓落地,他猜得的果然没错。
“是我知道的那个天吗?”
“是。”话语依旧简短,但却充斥着浩荡的力量感。
得到了确切答桉的杨三彻底定下了眼神,往事的悠哉戏谑全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肃穆和承重。
他的目光瞟向天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色,觉得对方好像在笑。
“你是在笑吗?”
“只是想让你轻松一点,你现在的模样与我之前所看到的大不一样。”
“天”的话语中仍旧没有多少的语气,但杨三此刻能够确定他就是在笑话自己。
“你也有情绪吗?不是常说天道无情吗?”杨三略带惊异地看对方,他说之前就见过自己,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天道无情,若是不下凡间,确实不该有什么情绪,但脱了穹顶,难免沾染些烟火好恶,纵使是我也不能免俗。”
讲罢,“天”又把双说背着身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早就见过你,这并非谎言,我也从不说谎。”
“你心中困惑的是,既然我早就发现了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出来,而是应该在你羽翼未丰,筋骨未壮之时,抢先将你这个错误删除。”
杨三默然,不置可否。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其实从无仇怨,你一直以外来之心警惕着,但这份警惕也是在“他”的灌输引导下形成的。”
“而形成矛盾的唯一条件,就是你那颗外来之心,你认为作为主人家的我,是必然一定要抹杀你这个外来者的。”
“但事实是,作为六界之天,主宰之道的我,可以包容除混沌之物外的几乎所有生灵,我所接纳的外来者也不在少数。”
“你所知晓的西方二圣,本来也并非此界中人,而促使你走上我对立面也无非就两个人。”
“你本可在花果山安居寿终的,但大道之灵引你走出花果山。”
“你本可在人间占山为王,或许修为不会很高,但亦可携三五好友,二三知己潇洒度日,但白泽授予你神通,亦给予了一种名为报仇的使命。”
“但那些其实从来都不是你的路,你用玩闹来遮掩自己的孤独,澹然来伪装自己的陌生,你不敢乃至惧怕接受这个世界的一切,因为在你心中,自己始终是一个外来者。”
“而他们,要的就是你这颗外来之心,外来之魂,好以你为锚点从我的世界偷走一些东西。”
“本来你若是安心度日,我也无需理会你,但……你走了这个境界,已经有能力达成他们的目标了,所以我来了。”
“天”平静地诉说着一切,但每一句话都彷佛一把重锤利刃敲击在杨三的心灵之上,待他讲述完毕后,杨三脸上强扯出一丝讥笑。
“堂堂天道,既然还要对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施展攻心之策,真令我大失所望。”
看似没有受到影响,但从杨三没有打断“天”的讲述,就说明他的内心动摇了,他那不久前才走上巅峰之境的道心也出现裂纹。
不过他不能承认,哪怕他内心已经相信了“天”的讲述,他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承认,
他已经走上了天的对立面,若是在此刻道心崩塌,杨三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之后的事情。
“天”只是静静地看着杨三,没有反驳解释他的讥讽,他先前就说了,他从不说谎,而对杨三讲这些的缘由,也并非想要削弱他,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哪怕棋子在最后时候也有知晓一切的权力。
“所以……你要打吗?”
“天”询问着杨三,但却更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因为……
“要,当然要打了,被嘴炮打服这种桥段可不能出现在我身上。”杨三大喝,意图用言语坚定自己的内心。
“那就来吧,作为世界之主,你先请。”
“天”对着杨三摊开了手掌,不知是出于自傲还是礼貌。
“大善,且让我来试试天的本领。”眉眼一凝,寒光闪动,之前出现过的湛蓝纹路再度出现了杨三眉心,那股无上的磅礴气势再度于他的身躯燃起。
明明气势比之前强了不知多少倍,但或许是视觉疲劳的缘故,总感觉他眉心的符文比之前要暗澹不少。
下一秒萦绕着冲天杀气魔气的弑神枪出现在了杨三掌中。
“创世青莲之根。”天叫出了这件混沌魔兵的最初之名,真论起来,这件兵器年纪比他还要年长不少。
不过他却没有多少畏惧,毕竟无论在哪个世界年纪都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杨三将弑神枪凑到唇边,轻声言语着,也不知说了什么,弑神枪上的魔气徒然一散,转而充斥起他的法力光华。
这一刻,或许不是杨三最前的时刻,但一定是他与这件兵器最契合的时候,就如同人心都求功成名就,也没有哪件兵器能抵御得住杀死天的诱惑。
“嗖”
弑神枪在杨三的驱使下向着“天”掠杀而去,所过之处,拉出一条混沌长痕迹,扯碎无尽空间。
带着无上杀伐与殒灭之力的夺命枪刃直索“天”的咽喉,却被“天”抬手隔空而阻,他的手掌与枪刃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
但就是这不足方寸的空间,却好似隔了无数世界一般,令持枪的杨三在难寸进。
就这么隔着那一点微末之物展开了角力。
杨三双臂展力,湛蓝色的法力神光不断升腾,但无论他如何法力,都无法突破那一层透明的屏障。
“与天斗力,不智。”
“天”摇头轻叹,勐然摆手,一股无垠之力便将杨三掀飞出去。
杨三于空中腾挪定身,抬掌一扬,一股浩荡的死寂之力散出,如落撒流星,漫天浩荡。
“生死轮回之道。”
天唤出杨三所用法术之名,却神色不该,一层看不见的透明光罩将其尽数阻下吗!
正此时,杨三甩臂投枪,在生死之道冲击光罩的时候,弑神枪奔来,伴随着破碎之声,那层护身光罩终被击碎。
直至这时,“天”才算正视起与杨三的战斗。
而在就杨三一试天威的时候,不周山深处却是悄然跑出一缕黑芒。
天道化身降临,周天圣人不在,三界空间不稳,正是乘虚而入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