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相识?他与你关系如何?”王世充又惊又喜,但又不忘慎重问了句。
卢楚摸了摸胡须,笑道:“郑王你大可放心,我与他是生死之交,曾经他在洛阳之时,幸得我救他一命,否则他焉能有今天?”
“此次他能跟随杨广一起来洛阳,在微臣看来,正是上苍眷顾洛阳的体现。”
“不是,他这是给你报恩来了。”王世充哈哈大笑,眼中闪烁着深邃光芒。
倘若能摸清楚隋军的底细,那到时候究竟是战还是不战,就可盖棺定论了。
与王世充和群臣分别之后,卢楚离开了洛阳行宫。
回到府中一番思量,而后从柜子里取出了半块已经发霉的烧饼。
这烧饼是当年他买来给那位旧相识的。
当时,那个旧相识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还给了卢楚,说是以此为信物,日后只要卢楚拿着这半块烧饼去找他,那不管卢楚提出何等要求,他都会毫不迟疑完成。
而今,卢楚不要他的命,也不要他为自己上刀山赴火海,只需要他为自己摸清楚隋军的底细而已,已经算一个十分简单地要求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其实还是如何找到这位旧相识。
尽管他知道这位旧相识就身在隋军的军营之中,可他身为王世充麾下的臣子,正常情况下,就算他派人过去,也很难接触到对方,如此一来,等到三天时间过去,反而白忙活一场。
一番思索过后,卢楚终于下定决心,由自己拿着这半块烧饼,亲自去边境寻他。
这么做,于他而言,无疑十分危险。
可他个人的安危,若跟洛阳放在一起比较,倒又算不得什么了。
一念及此,卢楚也顾不得用膳了,当即马不停蹄的赶往边境。
坐在马车中,不断催促马夫快些走,不出半日的功夫,视线中就出现了隋军的军营所在,至于他们洛阳守军的军营,早已被大火焚烧殆尽,惨不忍睹。
当来到这个地方,卢楚方才真正感受到隋军的可怕。
一时间更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那位旧相识。
只不过隋军军营四周,时刻都在戒严,哪怕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难以靠近,就连那些从几百米之外经过的百姓,都被隋军严密的监视着,直到他们彻底离开,隋军才会转过身去。
见此情景,卢楚不禁犯了难。
“卢大人,时间紧迫,不如我拼上这条老命闯进军营,怎么样?”车夫自告奋勇的道。
卢楚撇了他一眼,虽说这车夫为他拉了数年的马车,忠心耿耿,可此刻说的话却有些犯蠢,他与那位旧相识之间的关系,怎能轻易暴露出来?
就算暴露之后,那位旧相识不顾安危强行与自己接触,相信隋军那边也会很快做出应对之策。到头来,还是讨不得半点好处。
于是,卢楚在拒绝了车夫的建议之后,便有些烦躁的在原地等着,来回踱步,不停在脑海中思考着能成功见到对方的法子。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就到了深夜。
卢楚根本无心睡眠,仍旧坐在那,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在这里待了大半天,早就已经被军营那边的哨兵所察觉,眼下见到夜深人静之后,卢楚以及他身边的马车依旧不肯离去,哨兵们便有些坐不住了,想过来盘查盘查。
否则万一卢楚真闹出什么动静来,他们反而会被冠上失职之责。到时候几十军棍下来,谁也吃不消。
只不过,就在他们刚要走出军营之时,却见到侧身不远处有着一位副将走来。
这副将是跟随在司马德戡身边的,名为吴忠良,待得他靠近后,哨兵们忙对其行礼,毕恭毕敬的道:“吴副将。”
“你们要出营?”吴忠良望着他们皱了皱眉:“陛下不是有过命令,不允许尔等随意离开军营吗?”
哨兵们赶忙解释:“回吴副将的话,我们发现在营地外有一辆马车已经盘踞很久了,不闯军营,也不肯离去,因此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要过去查看一二。”
“哦?还有如此怪异之事?”吴副将朝着军营外边扫了一眼,随后伸了个懒腰道:“我晚上睡不着,想着出来散散心,既然碰到了,那刚好跟你们一起过去一趟,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
“好!”
哨兵们见有了能在副将面前表现的机会,一个个的双眼立刻冒光。
要知道这种机会是十分难得的,而且,吴忠良本身还是司马德戡身边的红人,如果能入了他的法眼,最后再在大元帅耳边美言几句的话,那还不得立马土鸡变凤凰啊?
说话间,几人就忙不迭的跟着吴忠良一起离开了军营,朝着那辆马车走去。
与此同时,卢楚还在马车旁站着,为了不引起隋军的注意,他不敢点蜡烛,使得周围的环境,显得无比昏暗。
但没想到,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车夫不安的声音。
“卢大人,不好了,隋军军营那边有一批人正朝着咱们这走来,他们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们了?”
“嗯?”卢楚脸色剧变,他在来之前,已料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事到临头,还是生出一种无比危险之感。
倘若他落在隋军手里,那一切就全完了,以他的身份,隋炀帝肯定会大做文章,不会让他活着回洛阳。
“撤!”卢楚心思急转,仓促下了一道命令,随即进入了马车。
而车夫动作亦不慢,立马扬起马鞭狠狠地抽打马背。
平常时候,老马十分听话,在车夫多年的训练下,可谓让它做什么它就会做什么。可现在事发突然,让老马受了惊,嘶鸣一声,不仅没有转身向前,反而还不停在原地打转。
急的车夫不禁破口大骂。
而他们这一反常举动,很快便引起了远处隋军的注意,连带着那位副将吴忠良,眼神都凌厉了起来,当下各个都开始狂奔,一眨眼间就来到了马车旁边,并将其整个包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