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如何是净清和尚的对手。
小沐还在愣神之间,白蓁蓁已经被净清和尚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只见净清满脸戾气,青筋暴起,而白蓁蓁正拼命地拍打着净清钢钳般的手,如果不是净清和尚双腿受伤,个子瘦高的白蓁蓁尚且可以靠着双腿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否则此刻白蓁蓁说不定已经是气绝身亡。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吗?”净清和尚哪还有刚才温文祥和的高僧模样,几乎已经成了杀心和尚的翻版。
小沐一脸惊诧地看着净清和尚,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看此情形,恐怕净清和尚传授自己功法也并没有安什么好心,现在只求净清没有在功法之中有所改动,否则自己当真是万劫不复了,这种江湖之中因为错练功法而爆体身亡的传闻屡见不鲜,对于小沐而言也并不算什么陌生之事。
白蓁蓁白皙的俏脸此刻面色涨红,但眼神却依然异常坚定。
小沐顾不上腿上尚未恢复完全的伤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这小丫头不是体质特异么,还指着她帮着咱们师徒恢复伤势呢,您要真把她给杀了,咱们师徒还如何进补啊,还请师父三思!”
净清和尚面上的戾气缓缓退去,他心中何尝没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不用小沐说什么,也知道白蓁蓁的重要性,只是白蓁蓁一直不肯就范,自然而然动了吓唬的心思,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如此,白蓁蓁依然没有松动的迹象,看来自己一直低估了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了。
大手一松,白蓁蓁顺势委顿在地,双手无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急迫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冷冽的空气。
白蓁蓁心中也在赌,赌净清和尚并不会真的杀了自己,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心中突然没了底气,原来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不要妄图用任何事物来要挟我,包括你的生命!”净清和尚缓缓退回原地,冷酷的声音不断在洞中回荡。
白蓁蓁面带惊恐地望向净清,狠狠咬了咬贝齿,喘了一口气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小沐抬起头来,刚才还在庆幸白蓁蓁的命保住了,但现在看来净清和尚似乎是有意如此,而白蓁蓁的问题,也问出了他心中所想。
净清这两日来的表现,让小沐也是心疑不已,毕竟石头说得对,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而净清的传功之恩,岂不比免费的宴席更重许多?
净清和尚缓缓盘起伤腿,经过一夜的恢复,虽然伤势并没有减轻多少,但有了白蓁蓁在身边,已经比往日快了几分。
“徒儿,你上前来。”净清并没有直接回答白蓁蓁的问题,而是将小沐叫到了身前,附耳轻声叮嘱着什么。
只见小沐的眼睛不时向白蓁蓁打量几下,面色来回变幻,神色不定,等净清说完,小沐噗通一声趴在地上,连声道,“弟子叩谢师父大恩。”
却听净清温声道,“原本欢喜禅功正适宜一男一女双修为最佳,现在这小丫头遇宝山而不入,那只能是由你自己单修了,我刚才已经将下半部的口诀告知于你,虽然进展比不得双修来得迅速,但修习到最
高层次,二者相差并不算远。”
小沐闻言,又接连叩了几个响头,心中对于净清的怀疑又淡了几分。
“小丫头,老僧脾气乖戾,当初师父就多次斥责,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才冒犯于你,还请你多多体谅才是。”净清和尚此刻的情形,与刚才的暴戾简直是两个人。
白蓁蓁眉头微皱,难道真是自己错怪净清啦?但白蓁蓁依然相信自己心中的直觉,摇摇头,示意无碍,缓缓靠在洞壁闭目休息起来,只是脖颈之间传来的轻微疼痛,不时提醒着白蓁蓁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只是即使净清和尚真是要对自己下死手又能如何呢?现在的白蓁蓁,已经丝毫没有反抗之力,想起此刻依然不知所踪的狂狮与哥哥,白蓁蓁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泪流满面。
小沐此刻却已经陷入了狂喜之中,在净清和尚的亲自指点下,欢喜禅功缓缓在体内运行一周天,小沐几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内力的增长。
猛然睁开眼睛,小沐双手豁然向着洞壁一击,只见洞壁数块浮石居然应声而落,呼啦的响声将一旁闭目休息的白蓁蓁吓了一跳。
只听小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狂喜道,“师父,我练成啦,我练成啦......”
也难怪小沐会如此的欣喜,他又何尝想到,自己也有练成绝世内功心法的一天,恐怕自己此刻的内力,已经开始反超石头了。
净清和尚满意地点点头,这小沐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武学奇才,一篇欢喜禅功短短两日已经是初窥门径,虽然距离入门还有一段距离,但循序渐进,自然不愁以后。
只是净清和尚会给小沐以后么?
净清和尚并没有让小沐和白蓁蓁等太久。
净清清咳一声,伸出枯瘦的手指一指白蓁蓁,厉声道,“乖徒儿,去把她的衣服剥下来!”
小沐与白蓁蓁俱是一愣。
王仙芝在石头的搀扶之下躲进之前已经预设好的地道,刚一坐下,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身后一众大汉俱是一急,连声叫着大哥。
却见王仙芝吐了两口淤血,伸手拦住一众兄弟,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石头,“现在,你该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意义到底何在了吧?”
石头将王仙芝放倒在洞壁上,缓缓站起身来,似乎是在斟酌措辞,而王仙芝也不着急,依然静静地等着石头张口。
“我也不曾得知这件事情的意义是什么。”可惜石头的话让王仙芝失望了。
“什么,那你们不是让我们拿命在玩吗?”王仙芝手下兄弟此刻哪还忍耐的住,一时之间群情激奋,却见石头依然淡然地站在一旁。
王仙芝等着手下兄弟发泄得差不多了,方才淡淡地道,“雪影可能没有告诉你,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大哥......”一条大汉一脸不忿地站了出来,却被王仙芝冷眼制止。
“事已至此,我们总该给兄弟们,还有外面无数的流民一个交代。”王仙芝接着道。
石
头盘腿坐在王仙芝对面,缓缓与王仙芝对视一眼,和声道,“血是火最好的薪柴。”
王仙芝微微一愣,没想到一向中正平和的石头,居然会说出如此冷酷的话,但微一思索,又仿佛知晓了石头为何会如此说。
“现在白城的存粮几已告罄,剩下的都在各大家族手中,要想流通到市面上,恐怕就需要无数百姓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了。而如果不趁着此次军队往外运粮,借之前积蓄的民怨推动民智觉醒,恐怕之后再想让民众犯禁,便是痴心妄想了。”石头的话依然很冷静,但冷静之中却饱含着现实的冷酷。
“等到大家伙彻底断粮了,还怕流民不会主动站出来么?”王仙芝的话语之中依然充满着疑惑。
石头摇摇头,“现在城南每天都在死人,但你见谁主动站出来啦?如果真等到后面流民自发而动,没有统一的意志,只怕是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所以你们现在是想提前树立威望?只是用这么多的血树立起的威望,真的是大家想要的么?”王仙芝叹息一声,哀声问道。
石头看了王仙芝一眼,“没想到曾经杀人如麻的王仙芝也会作此想。”也不管王仙芝的面色变幻,顿了顿紧接着道,“现在流血,就是为了之后少流血。”
王仙芝微微一窒,心中也不得不认可石头说的的确是事实,但依然追问道,“你们就不怕这次军队将流民杀得胆寒了,没有人跟着你们了吗?”
石头微微一笑,看向王仙芝半晌没有说话。
“所以你们选择放开几路,只是将目标放在了木花身上?”王仙芝回过味来,心中一惊,涩声问道。
石头似乎没有听出王仙芝话中的一丝不满,紧接着道,“木花已然成为城中全民公敌,杀了他乃是民心所向,更何况你认为为什么此次杀木花会如此顺利?”
王仙芝悚然一惊,“你是说县尹府?”
“没错,你没发现,这次城卫军来得很慢吗?”石头站起身来,一双眼睛静静地扫视了一圈地道中的一众大汉,将不满的苗头再次压了下去。
“不要告诉我是你们的功劳。”王仙芝苦笑一声。
石头摇摇头,直接否定了王仙芝的疑问,冷声道,“那是因为,县尹府,准确来说,是吴家也不想让木花活,我们原本准备的诸多后招,反而因此而失色很多。”
王仙芝连忙追问道,“为什么?如果木花死在这里,吴法言岂不是要直面兀鲁尔哈的压力?”
不待石头回答,王仙芝自问自答道,“你的意思是吴清源出手了?”
石头微微点头,“吴法言自然会面对兀鲁尔哈的压力,但吴清源不会,这个老贼更加老谋深算,借木花之死,既是让兀鲁尔哈将注意力从周边城镇的叛乱转向白城,顺水推舟造成军队与流民的仇恨,为以后清理流民做好了准备。更重要的是,也是给吴法言一次警醒,让他知道,在白城,到底是谁说了算,哪怕他此刻已经瘫痪在床。”
王仙芝呐呐地道,“但帖木儿不还在城中么?”
是啊,帖木儿会放任这些事情发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