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离宫祈福之时,叶青悄然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上了嬷嬷们提前准备的金缕锦绸衣,到皇宫门离行杖队。众人对此惊诧不已,此次重阳佳节,离行的皆是文武百官之首,皇亲国戚,随从奴婢皆是各宫小主红牌头。
而叶青之前是贵人,但是被打入了冷宫是新晋不久的国师府中婢女,为何会出现在如此规格隆重的重阳祈福杖队之中?待叶青被指到规定之处等候离行的时候,身旁的一些侍女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此次重阳万岁山祈福,女婢本来就不多,为何叶青也会前往?”其中一个侍女偷偷的看来一眼叶青,便与另外一个说道。
“也是,这叶青自进入国师府之后,回来就变得本分守己,真的是好几个月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之前在后宫里那个动静闹得很大很大的,你说,这女子怎么会如此折腾?怕不是国师和咱们善亲王有什么纠葛?”
“我说小婉儿,你一介女流,就在宫里帮咱娘娘梳梳妆、做做女红就够了啊,此等闲事不是你考虑的份。”
侍女白了她一眼,另外一个紧接着对小婉说道:“哪有那么复杂,我说这女子就是嫉妒咱们善亲王妃,你没瞧见这女子终日处处针对王妃吗,巩嬷嬷在宫里共事时,也有提到过这些事。”
正当侍女们在背后议论纷纷之时,叶青也听到了,她双眼紧闭,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朝她们撇了一眼,那些侍女们似乎立马察觉出了叶青在偷听,于是乎就没继续说下去。
“开程!”此时杖队公公一声令下,轿夫开始抬起一座座轿子,礼仪队吹起各种乐器,侍从们做好礼仪,浩浩汤汤的队伍开始走出皇宫大门,显得端庄而隆重。
苗梦因元稹与叶青之事耿耿于怀,路上一直心神不安。行至宫外紫檀山附近时,要车夫停车,自己想下去走走。两位侍女小乔、小堃,随至前行,苗梦拿出手绢,擦了擦汗,步伐速度很快,两位侍女甚至追不上她。
“王妃!王妃!……”二人在后面追着苗梦,奈何苗梦的步伐实在是太快,二人皆是追不上。
侍女小堃向小乔道:“小乔,你快去,快去寻王爷!”
叶青随着元稹前行之时,也瞥见了苗梦下车急匆匆的前去紫檀山附近的树林的场景。元稹似乎也看到了,说道:“那似乎是苗梦?”
叶青当然认得苗梦的身影,但是不予置否,笑道:“国师,怕是宫中哪位娘娘身体不适,您别担忧过多,随杖队赶步便是。”
元稹似乎没有听到叶青的劝慰,自言自语道:“苗梦!苗梦!”
叶青看到了元稹急匆匆地跳下马,奔向那边的树林里。
与此同时,在正前方,一个衣着华丽,身材魁梧的男人,随着一名侍女也匆匆地跑入树林,叶青也急忙跑向前,喊着:“国师!国师!”
叶青还是努力拉住了元稹,她说道:“国师,你这样子不太好。”
叶青也不是第一次如此劝阻元稹,元稹每次这种时候还尚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但对于叶青而言,她不知道一个苗梦为何引得全天下男人为之倾心,她看着这一切,心里就算有万千怨恨和嫉妒也不敢去发泄。
叶青的眼神瞟向树林里的那个女人,还有她身边的丈夫,她努了努嘴,带着着元稹回头继续赶路,眼里早已充满各种无法明晰的千言万语。
郁宸在一旁对苗梦安慰道:“梦儿,先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都知道。”遂一把把苗梦抱在胸前,苗梦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心和满足,但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一些忧虑,她对郁宸说道:“郁宸,我没事,我最近身子有些不适,出来透透气。”
郁宸道:“今日祭祀完毕后,你先回去好好歇息。你们两个,扶王妃上车。”
苗梦弯下腰,采摘一朵紫檀山上特有的紫檀花,便回去上车了。
辰时末,离宫杖队便已到达万岁山下,郁岚在最前,领着浩浩汤汤的杖队开始迈向高高的青石台阶。
至万岁山顶共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众人随着郁岚,听着司礼公公的口令,每九步行一小作揖,每九十九步行至作一大揖,期间伴随着沉厚苍茫的宫廷乐队的奏乐。
行至万岁山顶之时,已是午时,众人先歇息片刻,然后众起,由司礼太监整顿好杖队秩序,郁岚在万岁坛中上好三注乾坤香之后,便大读一声:“吟!”
最前方的三纵九列杖队开始用浑厚的嗓音,似乎是宿楚音调,有节奏地朗诵道: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明明闇闇,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接下来是群舞,一些巫师或道婆围着万岁坛进行祭祀前的祷告,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这些结束之后,开始由皇后主持正式的重阳祭祀祝祷了,只见她端步走入神坛前的彩座,双手摇向天外,然后向头顶收拢合并。
此动作反反复复持续了九次,然后从神婆手中拿出两只茱萸,泼上水,深入神坛中的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茱萸并未燃尽,然后拿出来,又泼上水,走向杖队前的一排王公大臣、娘娘、王爷等,每一个人进行播撒重阳之露,过程显得十分严肃且庄重。
祭祀在临近黄昏时结束,山顶上简要的慰劳宴开始,这时,郁岚身边的李公公拿着一份圣旨,在席间向众人说道:“请叶青姑娘接旨。”众人惊愕,并不知为何,叶青也有些惊讶,仓皇地走至席间。
李公公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孟公将军于开国有功,然而自太祖起,无不轻于孟公,今重阳佳节,因感恩前公恩泽,故封孟公之女叶青,即为贤妃。钦此。”
众人纷纷愕然,不断地相互间窃窃私语,叶青也一脸愕然。
李公公对身旁跪着的叶青道:“叶青姑娘,请您接旨。”
叶青脸红加速,跪着磕头,道:“谢皇上恩典。”遂接过圣旨。
郁岚这时候看着众人议论纷纷,便站起来说道:“大家还是别议论了,叶贤妃当初于善亲王妃之事,纯属一位侍女诬陷,该侍女是一个叫巩嬷嬷的老侍女的养女朱儿,凭空捏造事实,该事,工部的人有向朕透露过。朕已责令相关人审查,今日,朕已派人去国师府中捉拿该侍女,还望皇弟和善亲王妃多多担待才是。”
郁宸和苗梦此时在席间面面相觑,有些不自在,但是也做好了心里打算。
郁宸和苗梦站立,道:“谨遵皇兄之命。”
郁岚在宴闭后,走到苗梦前,轻声说道:“善亲王妃,今日重阳佳节,酿造菊花酒一事,尚未繁琐,劳请王妃多多挂心。”
苗梦道:“皇上言重了,酿酒一直乃臣妇分内之事,不敢马虎。”
郁岚笑了笑走了,留下苗梦和郁宸无尽的猜测。
翌日,菊花酒已酿造而成,由苗梦和元稹负责运回宫中,元稹在昨日前去万岁山之路时尚有担忧,今日启程时,想对苗梦说些什么。但是苗梦却很快回绝了。
“国师,今日天色不早了,该早日启程回宫。勿让皇上,皇后娘娘挂念,请尽快上马。”说罢,便由侍女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元稹在一旁呆呆地望着。
苗梦似乎很久未称呼自己元稹了,元稹在一旁突然想到。后在侍从的催促下,骑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