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说不是,但如今,却莫名有些犹豫。
外婆也不好继续说下去,说到底,这也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她做长辈的,还是不宜插手太多,叹了口气后,外婆继续吃起饭来。
这顿饭裴漠衍没吃多少,离开后直接坐进车里,给林逸打了个电话,语气是明显的不爽:“我一会去你家找你。”
完全不给林逸说话的机会,裴漠衍直接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裴漠衍抱着两箱酒来到了林逸家。
正穿着睡衣的林逸瞪大了双眼,“你这是怎么了?”
裴漠衍的酒量并不算特别好,也没怎么喝过酒,就是在有谈几亿合作的压力下,也从来不会通过喝酒的方式来解压。
可他如今却抱着两箱酒,摆明了是冲着买醉来的。
这是经历了什么?
裴漠衍却只是淡淡地睨了林逸一眼,兀自把酒箱子放到茶几上,用桌上的水果刀划开箱子,拿起一瓶酒猛地灌进去。
火辣的酒液入喉,裴漠衍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你慢点喝,这是酒,不是水!”
林逸见状,快步走了过来,有些担忧地看着裴漠衍。
后者却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酒,丢给了他。
他眼疾手快接住,做为裴漠衍的好哥们,自然而然要舍命陪君子。
两人沉默不语,一人灌了三瓶酒后,才停了下来。
向来矜贵的裴漠衍此刻却坐在地上,背靠沙发,一条长腿伸直,一条腿弯曲,拿着酒瓶的手随意地搭在那条弯曲的腿上,长而密的睫毛轻垂着,打下一片细小的阴影。
整个人透着股阴郁却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气质。
“草。”林逸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不由开口:“你这小子真是什么时候都帅的一批,也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想要嫁给你,我要是个女的,我也想嫁给你。”
说完,林逸后知后觉有些不对。
忙手舞足蹈的解释:“不过你别误会啊,我只拿你当兄弟的。”
裴漠衍却像是压根没听见一般,漆黑的瞳孔又暗了暗,仰头,猛喝一口酒。
黄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流向傲人的脖颈,最后没入裴漠衍黑色的衬衫里。
林逸收敛起自己开玩笑的表情。
“所以说,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喝酒?”林逸说着,见裴漠衍依旧不为所动,有些头疼。
认识裴漠衍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脑海疯狂想着所有的可能性,最终定格在了余清溪那里。
思及此,林逸也直接问道:“是余清溪的事情?”
裴漠衍正准备喝酒的动作一顿,那双进门以来一直毫无波澜的双眼,此刻却突然有了波动。
林逸敏感的察觉到,更加笃定了这一想法。
“还真是,你和余清溪怎么了?”
林逸本来没抱裴漠衍会搭理他的希望,却没想到裴漠衍只是顿了下,便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我和余清溪结婚是协议,并没有丝毫感情,甚至可以说,刚开始的我,并不算喜欢她,觉得她这个人有心计有手段,如果不是奶奶,我不会和她有一丁点的交集。”
林逸:“哈?”
他不明白裴漠衍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但他识趣的没有开口,反而是安静地听着裴漠衍继续说。
“可后来,我慢慢发现她并不是我最初想象中的那样,她坚韧、有能力、有孝心……”
裴漠衍不紧不慢地说着,将她和余清溪从认识到现在的历程,都对着林逸说了一遍。
坐在裴漠衍面前的林逸早就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对面的人竟是自己那高冷如冰山的裴大总裁。
要知道裴漠衍从不会多说一句话,更别提诉说自己的心事。
裴漠衍说了多久,林逸就震惊了多久。
到最后,裴漠衍有些失神落魄地说道:“这次她要去江海市两个月,一想到回来后我们两个就要离婚,我竟然还有些不舍,真是太奇怪了。”
这种不能自我掌握情绪的感觉,让他不爽极了。
林逸却突然一语中的开口:“你会不舍,是因为你爱上了她,她对你而言,不再是协议妻子了。”
裴漠衍瞳孔微微放大,看向林逸。
“怎么可能?”
他有些无法接受。
“行了,别再喝了,不就是爱上了一个自己曾讨厌的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有时候你也要面对自己的内心。”
林逸说着,把裴漠衍手中的酒瓶拿开。
裴漠衍陷入沉思。
虽说一时没办法接受,但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像余清溪这么优秀的人,但是接触多多少少都会被吸引,更慌乱他和余清溪朝夕相处。
他也不该一直带有偏见地看余清溪。
现在更不该逃避自己的感情。
既然外婆说余清溪很被动,那主动的这方,就让他来做。
裴漠衍倏然站了起来,因为喝了酒,表情有些迷离,但站在那还是显得格外矜贵。
整理了下自己乱掉的衣领,而后提步准备离开。
“你干什么去?”林逸不明所以,从地上爬起来,语气有些着急的道。
裴漠衍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找余清溪。”
门被关上,林逸没有追出去。
反正裴漠衍也有助理。
只是看着一地的狼藉,林逸有些无语。
感情这大爷就是来嚯嚯他的,又是陪酒,又是替他解答了困扰的问题,最终却留下这烂摊子让自己收拾。
……
江海市。
为了加快古画的修复进程,余清溪和林霖一致决定加一个小时的班。
一直到七点多的时候,两人才下班收拾东西吃饭。
因为是第一天,所以两人特意选了一个还不错的餐厅。
吃过饭后打车回的酒店,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林霖仿佛有无限的活力,下了车还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学姐,今天古画最难处的修复,我是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修复手法,大大降低了容错度,我本以为我现在只有技术的问题,现在看来,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林霖一句接一句地说着,好半天才发觉余清溪一直没有回应,疑惑看去,却发现余清溪正紧紧盯着前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