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我就随口一问,好了,干净了,你是继续躺着,还是靠在枕头上坐着?”
裴漠衍起身,问道。
他这语气,完全是没有给她第三个选择。
“……我还是躺着吧。”
余清溪虽然有点别扭,但是不得不说,内心深处还是挺感动的,尤其是接下来的两三天,裴漠衍对她的照顾可以说是非常细致。
她觉得,恐怕真正的丈夫都做不到。
因为医院床位紧张,所以没有单独病房,裴漠衍之前提出转院被余清溪一口拒绝了。
她户头上没有多少钱了。
扣除外婆的住院费和其他杂七杂八的,真的一分不剩,她消费不起高级病房,普通病房就挺好,隔壁的病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是一个老师,因为操劳过度,在上课的时候晕了过去,被学校送到了这里。
这三天,余清溪和她一直待在一个病房里。
余清溪一般都会称呼她为徐老师。
徐老师长相普通,但是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大概是做老师的缘故,所以很容易让人亲近,尤其是她从一开始就特别关注余清溪和裴漠衍。
用她的话说就是,这辈子没见过颜值这么高的情侣。
得知他们是夫妻后,更是磕到了。
但是两天下来,她就有点磕不懂了。
毕竟对比太惨烈了。
她老公是干销售的,三天两头不在家不说,一回家也不干家务,不管是孩子还是什么他都不帮一点儿忙,更别说对她体贴了,简直就是她的祖宗。
她这次生病,她虽然不让婆婆告诉他,但是她不信他不知道,可是到现在就没收到他的任何关心,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徐老师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这边还要每天看着人家帅的炸天的老公,每天给余清溪端茶倒水的,还给她洗脸喂饭,这种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情节,却发生在了现实生活中。
徐老师不止一次的向余清溪打听,“你老公到底是做什么的啊?看起来很不一般。”
当然,这话她也只敢在裴漠衍出去的时候说,裴漠衍在的时候,她就算是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因为她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很强的存在感和气场。
比他们学校的校长还吓人多了。
他一个眼神,就让她害怕的不行。
余清溪被问的多了,也和徐老师聊的多了,才简单透露了他的职业。
“他是做律师的。”
徐老师更羡慕了,“律师啊,这可是个好职业,比我家老公好太多了,他整天四处奔跑不着家,你老公多好,和你在一个城市,而且我好羡慕你,我听说律师都很忙的,但他却在这里陪了你这么久,你太有福气了,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徐老师羡慕的快要滴出水来的眼神,让余清溪目光有些躲闪。
这种私事,她不会和陌生人解释,就只能让她误会下去。
总不能见人就说,他们是假夫妻吧。
她又不是傻子。
所以她只能讪讪的笑了笑。
徐老师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不过我觉得以你老公的这个气场,当律师似乎太委屈他了,我总觉得他看起来很不简单,和我见过的律师都不一样。”
徐老师说到最后,忽然意味深长的来了那么一句。
她平常的八卦形象在余清溪的脑海里太过根深蒂固,结果她突然不八卦了,一脸严肃加若有所思的蹦出这么一句出来,余清溪突然有点不太习惯。
以至于她都忍不住从半躺变成了坐起来,转过头,看着徐老师,轻声问道,“哪里不一样?”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也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但是说不上来。
徐老师摸了摸下巴,又推了推黑框眼镜,道:“怎么说呢,他身上的气质,给我一种他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人,一般律师身上都会多少带着精明的气质,可是你老公用精英形容他都有点委屈了,他高冷的不得了,好像是电视剧里那些霸道总裁,家世显赫,深藏不露,跺一跺脚,都能颠覆半边天的那种人,对,就是这种大佬,我记得六年级的时候,我可爱看这种小说了,小说里的男主角,都是外冷内热,最后被女主暖化,他们……”
余清溪:……
她本来是真的期待徐老师会说出什么有建树性的话,结果,她正经不到一秒钟又恢复了。
甚至谈起了少女时期喜欢看的小说。
她说的那些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总裁的小女佣》之类的书,她一个没看过,根本聊不一块去。
但她也不想扫了徐老师的兴,只好默默的听着。
头都大了。
但是余清溪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天,是她第一次离真相那么近。
如果这个时候,她信了一个陌生人的话,恐怕就不会拖了那么久才知道真相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你为什么这么尽职尽责,好像……你是我真的丈夫。”
晚上,裴漠衍照例给她擦手,还端来了她的晚饭,并且把病床上的折叠桌打开,余清溪全程盯着他的动作,他的每一次靠近,都带着好闻的冷冽清香,就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突然,她这么问了一句。
隔壁,徐老师已经睡了。
所以她的声音很轻。
但裴漠衍听到了。
他身子一顿,然后又恢复如常。
瞥了她一眼,沉吟一声道:“看到你外婆,我久想到了奶奶,你为了你外婆这么拼,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
余清溪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听到这句话后心里的感受。
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心情也有点低沉。
她没有来得及去探查这感受的来源,下意识问道,“没有其他的原因吗?”
她的眼神袒露出一丝期待。
这一点,裴漠衍确定自己看到了。
他这时敛眸,这种话,似乎很难说出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在他的人生经历中,没有这种主动关心别人的时候,他就这么一直沉默。
沉默到,两个人都默契的把这件事抛掷脑后,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