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拂开遮住她眼角的刘海。

发现她长得的确很好看。

以前他对好看没有什么概念。

裴茉茉经常拿着时尚杂志对上面的明星模特评头论足的。

什么这个漂亮，那个性感，然而在裴漠衍看来，那些毫无吸引力。

他一度以为自己有脸盲症。

所以才觉得看谁都长得差不多。

这是第一次觉得一个女孩子长得好看，非常养眼。

她皮肤很白，但是这个时候显得很苍白。

浓密的睫毛还在一颤一颤的，睫毛上还藏着半干的泪花，挺翘的鼻子红彤彤的。

嘴唇弧度美好，却呢喃不已。

肌肤如雪，晶莹剔透。

身上散发着一种好闻的清香。

不是任何一种香水，也不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是她自身的体香。

就像是古人说的处子香一样。

裴漠衍眸色渐渐黑了下去。

他一手轻轻的拽住余清溪的一缕长发放在手指间，力道很轻的缠着，松开，缠着，松开。

这画面，莫名有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窒息感。

余清溪毫不知情。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外婆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睡了多久，裴漠衍就保持那个别扭的姿势多久。

“嗯……”

余清溪嘤咛一声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裴漠衍放大的俊脸。

她瞳孔倏地一下扩大。

似乎很意外，一睁眼就看到了他。

还没等她发问，大脑瞬间整合了信息。

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她脸色刷地一变，猛地扭过去看向外婆。

结果，让她很失望。

“她还没醒……”

余清溪看起来很是脆弱。

全身都没有精气神似的。

整个人奄奄的。

认识她这么久，她一直给裴漠衍一种野草的感觉。

生命力顽强，不管遇到多大困难都能迎头之上，勇敢迎接挑战。

但是这样失魂落魄，脆弱无比的余清溪，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种隐秘的想法。

幸好这个人只是她的外婆。

能那么轻易牵动她的喜怒哀乐的人，只是她的外婆。

否则，裴漠衍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啊，对不起，你的手……”余清溪发现裴漠衍的姿势后，立刻明白了梦里外婆的手，原来是他的。

她看了一眼时间，也就是说，她拽着裴漠衍的手，睡了四个小时了。

她无法想象这期间他有多煎熬。

实际上，裴漠衍的整条胳膊都麻了。

“饿了吗？”

裴漠衍似乎并不在意。

余清溪有点愧疚，于是下意识的摇头。

但是摇到一半，肚子就不争气的发出抗议书，余清溪顿时有些尴尬。

“我……”

“饭在这里，正好还热着，你吃吧。”

裴漠衍口气淡淡的。

可是只有餐厅的人知道，每次他们送餐的时候，都会被要求半个小时后再来一次。

就因为裴漠衍不知道余清溪什么时候会醒，所以为了不让她醒来的时候，吃冷饭，他就让他们每次把凉了的饭菜带回去，重新上新的。

离餐厅的人离开不到十分钟。

饭菜还热着。

因为还用保温盒装着呢。

余清溪惊讶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矫了。

“你吃了吗？”

裴漠衍点点头。

“谢谢你陪着我那么久，时间不早了，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让你陪我一起呆在这里，我挺不好意思的……”

余清溪说的是实话。

裴漠衍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看的余清溪莫名心虚。

甚至生出一种利用完人间就要扔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裴漠衍才幽幽道：“不用不好意思，即便我们是那种关系，但也是关系特殊的熟人了。倒是你，吃了饭早点休息吧。”

余清溪嗫嚅着唇，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接受裴漠衍太多的照顾。

可是，她现在已经脆弱的没有理智可言了。

外婆出事对她来说是致命打击。

她现在有气无力，整个人都精神萎靡。

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去在乎那些有的没的。

她什么都不想在意了。

所以她默认了裴漠衍的陪伴。

她起身，不属于她的宽大风衣掉落在地。

余清溪才发现她身上披着他的外套。

她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然后蹲下身乖乖的捡了起来，递给他，轻声道：“谢谢。”

裴漠衍无声接过。

只说了句，“快吃吧，别凉了。”

余清溪轻轻点头。

她没什么胃口，但是肚子的确饿了。

令她意外的是，裴漠衍点的菜全都是清淡的，但是看着很有食欲的样子，还有酸辣开胃的汤。

不得不说，他看着高冷难以让人靠近，但是他有时候却很会照顾人。

在余清溪眼里，他可以细心到处处周到。

就像是润物细无声的雨。

就是这种细腻无声，在这几天悄然的侵袭着余清溪的心防。

让裴漠衍开始住了进来。

在余清溪最心如死灰的时候，裴漠衍一言不发的陪在她身边，推迟了所有的事务，对她贴心照顾。

小到陪吃饭，大到和医生沟通，照顾外婆。

裴漠衍都亲历亲为。

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耐心到这个份儿上。

这也是余清溪第一次彻底没有隐藏的，赤裸的将脆弱的自己袒露在他眼前，没有一丝伪装。

这个时段，让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另外一面。

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没有厌烦。

“擦擦脸吧。”

余清溪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素面朝天，没有化妆，晶莹的水珠顺着她滑腻的皮肤下滑，丝毫没有分叉。

裴漠衍把毛巾递给她，余清溪轻声道谢接过，裴漠衍顺手扯住了她的脸。

余清溪露出茫然的神色。

裴漠衍不动声色松开手，他没有解释。

就是纯粹觉得这样的她很惹人怜爱。

他甚至生出一种，就这样照顾她一辈子也不会厌烦的心情。

但是这种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给任何人听的。

无异于袒露自己的弱点。

好在余清溪在这方面神经线条粗，正是因为没有和男生近距离相处的经验，所以也不知道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