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舅妈抽噎的声音,余清溪心底隐隐觉得不对劲,“舅舅昏倒了怎么不去医院?”
“哎哟!你个天杀的!现在还怀疑你舅妈呢?你赶紧回来吧!!”
舅妈张晴的声音差点没压抑住,尾声带着气愤和烦躁,随后就把电话挂了。
余清溪皱皱眉,舅舅身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昏倒呢?
但是以防万一,舅舅那么疼她,她不能不回去看看……
“裴奶奶,我有事就先走了……”
“清溪有急事儿啊?”裴奶奶使劲掐了一旁无动于衷的裴漠衍,“正好让小裴送送你,有什么事就喊他帮忙!”
裴漠衍下意识地蹙眉,在奶奶的威逼利诱下也只能将余清溪请上了车。
余清溪刚才看了一眼车标,普通大众,看起来裴先生算是小资,跟她还算般配。
长舒一口气,她透过后视镜,正好碰到裴漠衍凌厉的眼神,似乎很不愿送她。
她下意识地挪开,抱着不想麻烦他的心态道,“裴先生,您要是有事,前面开过红绿灯就把我放到路边吧。”
“我没事。”
短短几个字后,狭窄的空间里一片寂静,直到车子停在了幸福家园楼下。
余清溪犹豫良久,缓缓开口道,“裴先生,我可能要上去很久,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晚点我自己打车回来。”
“我等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接叫我就行。”
裴漠衍的脑海里莫名回响起,余清溪手机里那个刻薄的女声。
他大概查过余清溪的资料,单亲家庭跟着母亲过,但母亲早亡,父亲是个赌鬼,只能寄宿在舅舅家里,日子不算好过。
至于有多难过,像他这种生活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无法想象。
所以他还在楼下等着,如果真出什么事情,也好过奶奶那一关。
“好。”余清溪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裴先生。”
刚结婚就这么麻烦他,得想办法请他吃吃饭或者送点礼物才是。
想法一收,余清溪转身就上楼。这一步一步,都是煎熬,如果不是舅舅,她根本不想回来这个家!
从八岁起,母亲死后她就一直寄宿在这里。舅舅对自己很好,可也只敢私底下给她塞钱买吃的,表面上,她要被恶毒的舅妈一直使唤着。
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就连最冷的时候,她都要被逼着用冰水洗衣服洗碗,冻得满手冻疮,就算有钱也不给她开燃气,舅妈认为那是浪费!
还好,她后来自己赚钱把手给养起来了,不然这白皙的双手上全是冻疮窟窿!
余清溪收起思绪,用手推开舅舅家门的一瞬间,舅妈张晴的哀嚎声响了起来,而舅舅的女儿余雯雯却在一旁无所谓地玩着手机。
她预感有诈。
“清溪啊!终于回来了你……”张晴满脸的水,狠狠地一抹,不等余清溪开口,就继续嚎啕大哭。
“你得救救你舅舅啊……你知道吗?家里公司不行了啊!余氏出了大问题啊!现在公司欠了钱,根本周转不开了,你舅舅这才气昏了啊。”
“舅舅人呢?”余清溪不想听舅妈乱七八糟的话,她拿舅舅诓骗自己不是一次两次了。
要不是担心舅舅,她真不想理会!
“清溪啊,这余氏,可是你余家的家业啊……”
张晴两耳不闻,扯着嗓子喊着自己的心里话。
余清溪深吸一口气。余氏早就被舅妈算计到口袋里十年有余了,现在又跟她打上关系了?
“那你说怎么办?”
张晴立刻收声,握紧余清溪的手,格外亲切与疼惜,“清溪啊,现在只有和我们合作的王家能拿出这笔钱,也不多,就五十万!只要、只要你嫁给王总!”
余清溪脸色一冷,甩开张晴的手,“舅舅呢?我不信舅舅会让我嫁给什么王总!”
她虽然脾气好,但不代表她没有底线!
对她好的,她铭记在心,涌泉相报;对她不好的,她自然也会加倍奉还。
舅舅那么疼爱她,绝对不会为了公司把她卖了!而舅妈还想信口雌黄地骗她!
“姐姐,你这就不是了吧?”舅舅的女儿余雯雯突然放下手机,故意挑拨道,“我爸爸现在气昏了,你不第一时间想着帮忙,还在这里求证?看来,我爸真是白疼你了!”
“就是就是!让你嫁个人都不肯了?那王总多好,才四十五,家产就有千万,还有三个女儿,到时候,你只要生一个儿子,皆大欢喜!这种好姻缘,你到哪里能找到?”
余雯雯和张晴两人一唱一和,吵得余清溪的脸色越来越黑,这分明就是把她诓骗回来说亲的!
“有什么事,让舅舅当面和我说。什么王总好姻缘,要嫁,就让余雯雯嫁吧!我已经结婚了!”余清溪利索地换了鞋准备离开。
“哎哟,你知道舅妈脾气爆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什么结婚的,黄花大闺女说这话晦气!”手被张晴一把抓住,她压根不相信余清溪结婚的事情,“王总等会就来了,你们见一面,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她还不忘给余雯雯使眼色,“怎么样?快催催王总,这人都要走了!”
“说是在楼下了,姐姐再等等,那可是身价千万的王总啊!“
听着她们一来一往的话,余清溪真是要气笑了!
是她平时太安静,所以让她们以为自己好拿捏了?!
幸好她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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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大众里,裴漠衍修长的指尖划过屏幕,拨通了特助凌慕的电话,“准备一套最小的房子,我晚上会住过去”
“好的总裁。”
特助凌慕有些震惊,自家总裁放着单门别院不住,去住那拥挤的商品房干什么?
但是裴漠衍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大跌眼镜!
“准备好两套洗漱用品。”
两套?!
前几天就听着裴老夫人拉着裴总一直要他结婚去,难不成这么多年的铁树真的开花了?!
“是,总裁,地址我已经发给您了。”
“嗯。”裴漠衍低低地应了声,他忍不住松了松颈间的领带,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略显老旧的楼梯房。
这都已经二十分钟了,也不见有人下来。